第66章

陳博良老神在在坐在沙發上,整個上半身半癱在靠背上,左腿閑適的搭在右腿上,左手有節奏的一搭一搭點著,神情極為放松。

“小錢同志,像你這樣的天才,不應該因為這點小事就這樣被毀了,不過都是一些底層的小魚小蝦,生來就該被弱肉強食,被你欺負了也就欺負,是它們太弱,活該。可你若是因為這種爛泥臭蝦折了自己一輩子,可太不值。”

“我呢,也不想要別的,不過就是你們央大這邊的一點研究進度罷了,當然你若是願意提供一個方向我們科研院也很樂意接受。至於署名你放心,你們央大的教授一個都不會少。”

陳博良說著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他剛拿起打火機要點燃,於鴻光就有眼力見的先一步為他點燃了,陳博良贊賞地瞥了眼於鴻光,於鴻光立刻討好笑了笑。

陳博良繼續道:“其實說來我也不明白你們央大教授在鬧什麽,算來算去這項研究都是國家項目,咱們都在為國家項目付出自己的力量,為什麽要分你我?”

陳博良說完並沒看向錢向東,他在等待,等待錢向東聽到舉報信的內容後露出惶恐驚慌,小鼠一樣不知所措的神情。

然而事實讓陳博良失望了,錢向東不但眉頭連簇起下都沒有,甚至還帶了幾分趣味,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還聽得津津有味。

“不錯,舉報信寫得很好,內容生動,筆力感人,讓人聽後感同身受,義憤填膺。”錢向東啪啪鼓掌,從座位上站起來,“我這個旁觀者聽得都心潮澎湃恨不能把信上所舉報之人抓起來進行查辦。”

陳博良死死盯著錢向東,總感覺他話頭不對,不像是害怕或者要為自己開脫的樣子,果然下一秒就聽錢向東話鋒陡轉,“我這個人一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最看不得這種仗勢欺人的惡霸,所以陳主任可一定要這封信如實遞交上去,等到那時候我也好跟著看看熱鬧。”

陳博良臉黑如鍋底,他眯著眼睛,“錢向東,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要不識好歹,你應該明白這封信遞交上去,你將會面對什麽。”

於鴻光跟著道:“好好想想你在鄉下的時候,那些住牛棚吃餿食的家夥,那種日子你想過嗎?”

錢向東冷哼,睥睨著於鴻光的視線仿若二人身份倒轉,於鴻光才是那個被舉報正在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等待查辦的人,而錢向東則是那位掌握生殺大權的人。

“隨意吧。”錢向東甚至在淺笑,笑得如三月的柳枝,“我倒是想知道最後吃餿飯的是你,是他,還是背後那個舉報者,亦或者是你們所有人?”

錢向東列舉的這些人中獨獨沒有他自己。

錢向東起身大步離開科研室,陳博良氣得一把拿下嘴裏未抽完的香煙狠狠碾壓在煙灰缸中。

“不知死活!”

於鴻光忙上前安撫,“這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還以為自己身上骨頭有多硬,等他疼了就知道跪地求饒了。”

“那有個屁用!我要的是研究進度,研究成果,他都廢了,再疼再後悔對我能有什麽用!”陳博良把這股邪火全部都撒到於鴻光身上。

於鴻光呐呐不敢言。

陳博良冷笑,“不過既然錢向東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那就只能滿足他。正好殺他這只雞,給央大那幫猴們好好看看,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場。”

“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人真就鋼筋鐵骨不怕死!”

錢向東怕他突然被調查嚇到路蒔,出來就把事情跟路蒔講了,路蒔心頭確實有些惶惶,“四哥,真的沒事嗎?頭些年有好多人都是被舉報抓起來的。”

“不用害怕。”錢向東坐在路蒔身旁,半擁著他,“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你看近幾年哪有因為舉報信進去的,大多都在平反,上面不會因為這樣一封不實舉報而處置我的。”

“可是……”路蒔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更何況我們也不是沒有後手,他們有舉報信,咱們就沒有了嗎?”錢向東輕笑,附耳於路蒔耳邊。

路蒔這才重新露出輕松的笑容。

二人晚上抽空去了趟呂梁教授家裏,兩位老人在家,兒女都外住。

看見是他們來,呂梁教授放下手中紙筆研究,溫聲道:“這麽晚了,怎麽還過來了?”

“過來看看您恢復得怎麽樣了?”錢向東把帶來的禮品交給呂梁教授的愛人,呂夫人拒不接受。

“我們沒帶什麽東西,就是一點營養品,都不值錢。”路蒔笑嘻嘻的湊上去哄呂夫人,他一個半大孩子,跟呂夫人孫子一般大,親近的拉著呂夫人一頓甜言蜜語,就把呂夫人哄得暈頭轉向。

“四哥和呂教授是同事,再者也是晚輩,呂教授將四哥帶來央大,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有知遇之恩,現在呂教授病了,就這麽一點吃的都不讓我們聊表心意,這知道的知是呂教授高風亮節。不知道還以為我和四哥是白眼狼,這傳出去可叫我們怎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