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錢向東聽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了兩下,撲通撲通的鼓噪著耳膜,大腦似缺氧般的轟鳴。

“四哥,你怎麽了,臉怎麽那麽紅?”路蒔奇怪地看著錢向東,想到什麽忙傾身過去,伸手覆在錢向東額頭上,“果然又發燒了。”

錢向東鼻端再次聞到那清冽的氣息,那是雨後的草坪,處處透著清新。

他恍惚想起自己這次進了兩次空間,那片感冒藥可能抵擋不住。

“哦。”

路蒔急道:“快起來,別在這裏吹風,回去吃片藥,蓋著被子捂捂,發發汗。”

路蒔拽著錢向東快步往家趕,心裏暗忖,'也不知道人燒多少度,都給燒得呆呆的了。'

錢家人都在家,看見路蒔急慌慌拉著錢向東回來,誰也沒問問。路蒔知道錢向東和錢家的關系,更沒湊上去多說,自找沒趣。

他讓錢向東脫鞋上炕,自己去廚房燒了開水,先讓錢向東吃過藥,又給他蓋了兩層大棉被,擰著溫熱的毛巾蓋在錢向東頭上。

“四哥,你睡一覺,睡著了就不難受了。”路蒔道:“我看你吃過藥,臉不那麽紅了。”

錢向東自己感覺這次發燒沒有每次那麽嚴重,溫度應該不會太高,臉應該不會燒得太紅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麽,路蒔總說他臉燒得很紅。

“嗯。”錢向東輕聲應著,“生病還是有人陪著好,上次我發燒自己去打吊瓶很難受。”

路蒔得意道:“那也要看是誰陪在身邊,我能和別人一樣嗎?”

“是。”錢向東看著路蒔張揚的眉眼,輕笑出聲。

不知不覺錢向東就在路蒔的聲音中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到了晚飯時間,錢向東還沒醒,路蒔怕他呆會醒來沒飯吃,就去廚房先給他盛了放在炕頭,自己才回知青點吃飯。

路蒔出了錢家幾乎是用跑的往知青點趕,無論知青點還是村人家裏,做飯都有定量,絕對不可能使勁做,只能不夠吃,不會吃不了。路蒔就怕回去晚了,飯都吃光了,他就只能餓肚子了。可肚子餓,連覺都睡不著。至於中午那大半只燒雞,他一個正在身體發育的大小夥子根本不頂事。

“路蒔,你回來了?”竇維晟正在廚房刷碗,今天輪到他值日,他道:“就知道你晚上得回來吃,我給你留了飯。”

路蒔豎起大拇指,“竇維晟,夠意思!”

錢向東一覺醒來天都黑了,錢家幾個孩子還沒睡下,正在瘋鬧。他起身想要去趟廁所,伸手剛摸到枕邊,就摸到了那碗飯,幾乎立刻就猜到是路蒔給他留的。嘴角彎了起來,眼中噙上笑意。

正好路過廚房,見灶下還有一點火,就把飯燜在鍋裏熱了熱。余火溫的飯不涼不熱,倒是正好。

剛吃完飯,錢向東就聽見大門被敲響,有人在門外喊他,“四哥,四哥……”

是路蒔的聲音,錢向東自己都沒發現,他眼中的笑意瞬間溫柔起來。

錢向東出了大門,問道:“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路蒔道:“我心裏惦記你,過來看看你燒退沒退?對了,我走之前還給你盛了飯,你看到了嗎?沒讓別人吃了吧?”

“我看見了,也吃了。”錢向東輕聲回答,“燒也退了。”

“那就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了。”

錢向東道:“天這麽黑,我送你吧。”

路蒔擺手,“不用,這麽晚了我自己不敢出來,叫竇維晟陪我來的,我倆就回去了,不用你送。”

這會兒錢向東才注意路蒔旁邊還跟著一個人。

竇維晟尬笑道:“錢向東你回去吧,我和路蒔這就走了。”我就那麽那麽沒有存在感嗎?

錢向東矜傲頷首,“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不知道為什麽竇維晟總覺得怪怪的,他是陪路蒔來的,錢向東為什麽要和他說麻煩,好像他是路蒔的什麽人,關系比他跟路蒔更近似的。可實際上,從路蒔來到知青點兩人就認識,明明他和路蒔在一起的時間更長才對。

錢向東站了好一會兒,聽不見兩人的說話聲才回到屋裏,躺在炕上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暖而柔的。

原來這就是有人惦記的滋味,真好,仿佛會令人上癮。

大隊的日子平波無瀾,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錢向東十天半月會去鎮上一趟,回來都會給路蒔帶些吃的,肉食再沒有過,不過糖和雞蛋卻是常有。就這已經換得路蒔喜笑顏開。

錢向東這日剛從鎮上回來,就聽到村民喜慶洋洋的聲音,原來是拖拉機到了。

拖拉機的申請公社春種時就打到鎮政府了,鎮政府月前審批過,才找到關系購買回來。

大隊長張軍一大早就趕去公社,生怕晚了一步拖拉機就飛了,這會兒正被其他大隊的拖拉機手開拖拉機送回來。張軍忙組織各村人來大隊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