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我不死……我還要掙錢……(第2/3頁)

李鶩是個好人,這毋庸置疑。

如果他不生氣,不罵人,不一言不合詩興大發就更好了……

“你一會愁眉苦臉,一會古裏古怪的變臉做什麽?”李鶩隨手灑下一疊紙錢。

厚厚的紙錢不僅壓掉了火焰,還讓飛灰揚了起來。

“你幹什麽!”沈珠曦一邊咳著,一邊拿起旁邊的火箸飛快夾起那疊還未撕開的紙錢。

罪魁禍首一臉無辜道:“燒錢,還能幹什麽?”

“你這樣會把火撲滅的!”

“你不也是這樣燒的?”李鶩皺眉。

“我是撕開了,兩三張放上去的,你——”

“行行行……”李鶩打斷她的話,嘀嘀咕咕不服氣地撕起了手裏的紙錢,“燒個紙也這麽講究,燒起來不就得了……”

這裏面講究的東西多了!

沈珠曦正想順勢給他開展一堂符合禮儀規範的喪葬課,就見他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李鵑的墳包上!

他隨手將沈珠曦立在墳包前作無名墓牌的木片扯了出來,不但一把扔開,還舒舒服服地挪了挪屁股,說:“這個土包坐起來還挺舒服——我記得以前沒這個的?”

沈珠曦給火堆多加了一疊紙錢,默默道:

“李鵑啊李鵑,你別往心裏去,他就是一個屁人……”

……

一年一度的中元節過去後,滿城都殘留著燭火紙錢的氣味。

襄陽一處鬧中取靜的豪闊宅院裏,一名身著六品官服的瘦弱男子站在影壁外等著主人召見。

他眉頭緊鎖,似有煩思。

一名清秀丫鬟趨步走出,低頭稟告:“方同知,老爺有請。”

方庭之跟著丫鬟走入寬敞奢華的花廳。一名滿臉和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八仙桌前用膳,各‘色’佳肴擺滿一桌,令人目不暇接。男子聽到方庭之入內,頭也不擡道:

“方同知一大早就把官服穿上了,這是有要事稟報?”

方庭之長揖行禮,眉間透著一縷凝重。

“知府大人,昨日魚頭縣傳回黃金廣遇匪身亡的消息。因正值中元休沐,所以下官沒有打擾。”

襄州知府範為咕嚕咕嚕喝光了手裏的蝦粥,從身後的婢女手裏接過手巾擦了擦嘴,意猶未盡道:

“做蝦粥的是誰?今日做得不錯,有賞。”

他復又看向方庭之,道:“你剛剛說誰死了?”

“稟大人,黃金廣死了。”

“哦,黃金廣啊。”範為不以為意道,“他不是剛娶了第十七房小妾嗎,不會是死在新床上了吧?”

“他陪新嫁娘回鄉走訪親友,卻在歸來時遇上匪患,身上財物被洗劫一空。”

“哼,扒皮遇上扒皮,土匪遇上土匪。”範為冷笑道,“黃金廣對我陽奉陰違已久,他現在死了,倒是省了我自己動手——你就是為這個過來的?用過早膳沒有?這蝦粥不錯,坐下嘗嘗吧。”

範為揚聲道:“來人,給方同知——”

“下官謝過知府大人美意,下官此次前來,並非只是為了稟告黃金廣的死訊。下官以為,黃金廣死得蹊蹺……”

“怎麽個蹊蹺法?”範為夾起一只灌湯包放到瓷勺裏。

“黃金廣為人狡詐兇悍,自己平日就在和匪徒打交道,怎麽會反而死在匪徒手裏?”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啊……”範為不知想起什麽,幽幽道。

“我們在黃金廣的屍體旁發現了一支斷箭,上面殘留著官府的印記,經查明,這是一年前被天王幫劫道搶去的其中一批武備。”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懷疑什麽?”

“天王幫常年在永田縣和東青縣活動,這次怎麽和魚頭縣的黃金廣撞上了?”

“永田縣東青縣離魚頭縣也不遠。”

“可此前他們從未出現過魚頭縣周邊。”

“說不得是他們匪寨又撞大了呢?”範為放下空瓷勺,碗中叮的一聲。他皺眉不悅道:“本官現在是騰不出手,等本官忙完這陣,定然要將這天王幫斬草除根!”

“黃金廣身亡的那條路,直通襄陽。他似乎是想要最快速度趕回襄陽,才會連夜趕路。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他急著趕回襄陽?黃金廣生前已經受傷,傷處被人妥當包紮過,可是鎮上卻無一人承認曾為黃金廣治傷。”

“他這種人,受傷比吃飯還容易,說不定是他自己上‘藥’包紮的。”範為擺了擺手,說,“你說的這些,都算不得什麽疑點。”

“還有一處蹊蹺,黃金廣新娶的那房小妾。剛過門夫君就死了,黃金廣的正妻嫌她克死了丈夫,將她凈身趕出家門。一個女子遇此噩耗,理應傷心欲絕,可我今日見到她收拾東西回鄉,卻並未如此,非但沒有傷心之‘色’,反倒眉飛‘色’舞,像是遇到什麽喜事一般。”

範為不屑道:“世間女子多薄情,又有幾個能真正做到生伴死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