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黃爺,來都來了,不如……

魚頭鎮唯一一家客棧的天字號房裏, 氣氛凝重,黃金廣鐵青著臉坐在床上,地上扔著幾條被血浸濕的紗布。

黃金廣的心腹識得老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出言斥責道:

“你這老頭, 到底會不會啊?你一會上這個‘藥’一會上那個‘藥’, 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糊弄我們啊?!”

“就好了,就好了……”唐大夫拿起紗布,把黃金廣脖子上糊著厚厚一層‘藥’膏的傷口給纏了起來。

他一邊慢騰騰地纏,一邊慢騰騰地說:

“你們年輕人呀, 就是沉不住氣。這傷口這麽深,差一點就割斷了氣管, 我不多上點‘藥’,你這好得起來嗎?”

唐大夫不慌不忙的動作氣得人夠嗆, 可魚頭鎮上只有他一個大夫, 再是生氣,此刻也只能咽了這口氣。

終於,最後一點紗布也纏好了,唐大夫剛打好活結, 黃金廣就推開他站了起來。

“我們走。”

“哎, 老夫的診金……”

一名手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來,銀子掉了下去, 咕咚一聲滾去了桌下。

唐大夫嘆了口氣, 彎腰去撿。那扔銀子的人對著他蒼老狼狽的背影發出一聲冷笑, 跟著黃金廣的腳步邁出了客房。

“黃爺,我們現在怎麽辦?”黃金廣身旁的心腹弓腰道。

“回襄陽重整人手。”黃金廣面沉如水,“老子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要是還取不了李鶩的命, 我這黃爺不做也罷。”

心腹小心附和道:“黃爺這次是著了那李鶩的道,我們連夜趕回襄陽,明日傍晚不到就能重新殺回魚頭鎮。等殺了李氏兄弟,那美貌‘婦’人,自然也是黃爺的囊中之物。”

“李氏已經不重要了。”黃金廣冷笑著,眼中‘露’著狠厲的兇光,“老子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從我身上流出的血,老子一定要在李鶩身上加倍找回來。”

“要派人去請新姨娘嗎?”

“不必,最遲明日傍晚,老子就會回這裏取李鶩的項上人頭。”

黃金廣走出客棧,手下已經將馬匹牽出。各人翻身上馬,向著夜‘色’中的鎮門疾馳而去。

馬蹄飛揚,明月高照,雨敲屋檐般的蹄聲響徹在寂靜的夜幕下。

黃金廣一行出了魚頭鎮,疾馳上一條鋪滿落葉的山坡小路,原本平行的隊伍自然轉換成兩人並駕齊驅,數排同行。拐角近在眼前,坡下水聲潺潺,只要拐過眼前這個彎,他們就徹底出了魚頭鎮的邊界。

“都跟上!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到襄陽!”黃金廣的心腹回頭打氣,大聲道,“我們早日趕回襄陽,就能早日為黃爺報仇雪——”

異變突生。

高揚的馬匹嘶鳴打破了夜‘色’下的平靜,隊伍最前端的兩匹快馬轟然倒地,他們身上的騎手被猛地甩出,噗通一聲落進湍急的河水裏。

一條絆馬繩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道路中央,絆到了來不及反應的兩批人馬。

黃金廣沖過絆馬繩,後背起了一身冷汗,還不等他停下思考,密林兩邊突然飛出數不清的箭矢。

那些粗制濫造的箭矢雖然沒有準頭,力道也差上一些,但勝在數量多,讓人防不勝防。

黃金廣一邊舉起手中刀鞘護住面部,一邊怒目圓瞪道:

“直接沖,別停下來!”

幸存的六人夾緊馬肚,拼命往前沖去。

剛剛沖過拐角,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落滿葉片的道路上藏著一個個巴掌大的土坑,坑裏立著一根根削尖了的竹刺。不出二十丈的距離裏,黃金廣一行全都從馬上跌落下來,有人運氣好,落下的地方沒有竹刺,有的則恰好落在竹刺附近,不是被起身的時候被刺穿手掌,就是走動的時候被刺穿腳掌。

慘叫聲在黃金廣身旁此起彼伏。

他面‘色’慘白,慌張尋找著腳下的竹刺,扔下負傷的同伴狼狽逃跑。

“黃爺,來都來了,不如留下喝一口茶?”

李鶩從密林之中走出,站到了黃金廣逃走的必經之路上。黃金廣見勢不妙,馬上回身,然而他的退路也被擋住了。李鶩那身高九尺,壯若門板的兄弟一手一只戰斧,瞪著牛眼,等他回去割他腦袋。

“李鶩——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絕?”黃金廣面‘露’冷笑,豆大的冷汗卻從額頭上滑落下來。“黃某要是死了,襄州知府不會善罷甘休。到時不但你和你兄弟要遭殃,就連你的妻子也難逃一劫。但你要是放我一馬,黃某一定記你恩情,等回到襄陽,就向知府老爺引薦你們兄弟三人……”

“正巧,我也認識一位爺,我這就把你介紹給他。”

李鶩朝他走來,黃金廣心中警鈴大響。前有狼後有虎,他在短暫的遲疑後選擇轉身逃跑——那身高九尺的怪物雖然力大無比,但他剛剛解毒,身體還未恢復,只要他應對得到,說不定就有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