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誰他娘放的送子觀音?拿著滾!少拿垃圾糊弄老子,去了這送子觀音,重新把佛桌報價給我,坐地起價的小心我送去你見佛祖!”

隨著李鶩的重新分配,店家們臉上紛紛愁雲籠罩,有那不死心的剛想開口,李鶩一個眼刀就甩了過去:“我還沒計較你們糊弄老子女人的事——怎麽著,看見肥羊就挪不動道了,也忘記這肥羊從哪家出來的了?”

那心有不甘的店家默默低下了頭。

李鶩罵了半晌,終於輪到金銀樓的牛車和河柳堂的牛車。

“這衣服和鞋,你自己去選一半出來,其他的不要。”李鶩扭頭看向眼巴巴望著幾輛牛車的沈珠曦。

沈珠曦不情不願地走上前,看著車上的衣物下不了手。

只留七八件衣裳,怎麽夠她穿啊?沈珠曦委屈極了,哀怨地看了眼一旁的李鶩。李鶩沉著臉站在那裏,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李鴨!李鴨!氣死她!

她含淚舍去了一半新衣新鞋,接著,就是河柳堂的那一車廁紙。

沈珠曦站在一車廁紙前,想到自己又要用幹屎橛刮自己屁股,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母妃,你為什麽獨留孩兒在這人間受苦啊?

“行行行……先留半車,別的你帶回去。”李鶩一副頭大的樣子。

河柳堂的掌櫃臉色一下明亮起來,響亮地哎了一聲。旁的慘遭退貨的店主則羨慕不已地看著他。

一聽這話,沈珠曦的眼淚就止住了。

只要廁紙還在,希望就還在。

之後,就是結賬的時候了。

李鶩黑著臉走進堂屋,半晌後,黑著臉走了出來。各個店主排隊到他面前領錢。

“李老板恭喜發財,下次再來。”河柳堂的店主笑爛了老臉,伸手捏住李鶩手裏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塊銀子,扯了扯,沒扯動,再扯,還是沒扯動。“李老板,你……松手啊?”

河柳堂的老板再次發力,終於從鐵青著臉的李鶩手裏扯走了銀疙瘩。許多店主都朝滿面紅光的河柳堂掌櫃投去了羨慕嫉妒的眼神。

幾輛牛車陸續遠去了,沈珠曦和李鶩一同看著遠去的牛車,他們各有所思,但眼神都那麽渴望,一個是渴望他消失的銀子,一個是渴望她失去的貨品。

李鶩背著手,轉過頭來看著沈珠曦。

“屁股紙我給你留下了,旁的也留了不少。”他目光深沉:“你要是再給老子一聲不吭跑了……”

“不跑了,不跑了,”沈珠曦連忙搖頭:“絕對不跑了!”

“布莊的蝦子布還沒退,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布莊退掉。”

李鶩不等她說話,轉身進了院門。

他走到廚房裏,從角落的柴堆下扒拉出一個小壇子,這裏面都是趁京中戰亂,發死人財得來的銀子,原本裏面裝得滿滿當當,現在卻只剩下幾粒碎銀。

他望著空壇子思考人生的時候,李鵲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大哥真要留那麽多東西?”

“……算了,錢沒了再掙就是。”李鶩說:“這冤家就是撿回來克老子的,沒那個命卻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李鵲笑眯眯道:“我看大哥被克得挺開心的。”

“……你皮癢了?”李鶩一個眼刀橫掃過去。

李鵲安慰道:“大哥不妨往好處想,我們三兄弟剛結拜那年,大哥還曾對我說過,日後要做大事,娶公主——如今不也算完成一願了?”

“你是真的皮癢了——”

李鶩撿起燒火棍起身,李鵲兩腿生風,一溜煙地先跑出了廚房。

“大哥今日繁忙,弟弟我就先走一步了。哥哥大婚之日弟弟再來拜賀!”

李鶩在廚房裏呆了一會,踱步來到臥室的竹簾外。

“沈珠曦。”

裏邊沒聲兒傳來,他習以為常,撩開竹簾就進了臥室。果不其然,那呆瓜又在床上獨自垂淚。

李鶩嘆了口氣,走到床尾坐下。沈珠曦翻了個身,用後背對著他的視線。

“老子都沒哭,你哭什麽?”李鶩說。

“你有什麽好哭的。”

“我馬上就要娶個睡金床坐金椅的公主回家,還不能哭?”

沈珠曦破涕為笑,說:“我又沒要金床金椅。”

“那我還得多謝你了?”李鶩說:“你起來,看著我說話。”

“我不起來。”沈珠曦賭氣道。

“你起來。”李鶩拉著她的手臂,輕而易舉就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李鶩瞧著她,她卻依然不肯看他。那雙清澈烏黑的杏眼被淚水洗滌,長睫上還沾著楚楚可憐的淚珠,每次眨眼,淚光就會閃爍一次,動人心弦,璀璨生輝。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她被困在書櫥裏,眼含熱淚,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好像他是她生命裏的唯一依靠。好像離了他,她就沒法在世間活下去一樣。

現在他是徹底明白了,這呆瓜離了他,是真的沒法在這殘酷的世間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