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家夥,你跑什麽?”……

陳知諾幾乎是撐著最後那點勁兒,玩兒了命地往這層唯一的那扇門沖,她不能回頭,前路也許是未知,但身後必是深淵。

門開的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寬厚結實的懷抱,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葡萄味兒,帶著點水汽,莫名讓她感到一絲安心。

陸承驍單手攬在她腰間,只微微使了點勁,便一把將這輕飄飄的小東西抱了起來,隨後面不改色地反手將那厚重的門扣上,徹底將她的恐懼與不安隔絕在門外。

偌大的總套內靜謐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陳知諾剛經歷過可怕的逃脫,緊繃的神經忽地松懈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靈魂的小布娃娃,軟綿綿的提不起半點勁兒,乖巧地仍由陸承驍將自己抱著走。

她不記得自己被抱著走了多久,只覺得這房子是真的大,穿過亮堂的起居室,進而是布滿壁畫兀長的走廊,最後終於到了臥室。

迷迷糊糊間,陳知諾被放到柔軟的大床上。小姑娘此刻沒什麽力氣,陡然失去倚靠,差點往邊上跌去,陸承驍低笑了聲,雙手護在她肩頭,將人扶穩了才松開手。

她安安靜靜坐了會兒,解脫的勁大概是過去了,那股像螞蟻咬般的灼熱再次席卷全身,喉嚨也發幹發澀,隱約還溢出股血腥的味道,難忍地糊在腔內。

“難受?”陸承驍居高臨下,看出她不太痛快。

“水……”小姑娘癟著嘴,伸手捉住他浴袍的一小角布料,可憐巴巴的聲兒裏帶著點求的意味。

“等著。”陸承驍腿長步子大,很快從冰櫃那頭倒了杯水過來,遞給她的時候,冰涼的指頭有那麽一瞬從她嫩生生的掌心擦過。

陳知諾忍不住一縮,只覺得渾身像著了火般,立馬捧過杯子,仰頭猛地往下灌。

陸承驍見狀,眉頭微蹙,面色沉了沉,他這個人不是什麽好人,雖不曾對什麽女人有過興趣,更沒心思動那些肮臟的手段,可見識過的事總歸是多,這小東西狀態越發不對勁,他甚至不用去猜便知道個大概。

一杯冰水很快見了底,然而並沒有太大作用,陳知諾本想再討一杯,可仰頭的一瞬間,呼吸都微微停滯。

眼前人清冷矜貴的臉龐與今晚酒會上總在她身邊出現的男人重疊,只不過應該是剛洗過澡,微濕的黑發在額前打下細碎的光影,單手插在寬大的藏青色浴袍裏,帶著點兒在外人面前沒有的慵懶。

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今天才剛見過幾次面的男人,能帶給她那種強烈又熟悉的安全感。

陸承驍被她那濕漉漉的眼神盯著,身下不自覺生出些異樣來,他輕咳了聲,嗓音磁沉道:“喝水不管事兒。”而後緊了緊後槽牙,沉著臉,像是同樣在忍耐著什麽,大手抄到陳知諾腰間,輕輕松松將人撈起來,徑直走向浴室。

十二月的華安城冷如冰窟,花灑溢出的水寒涼徹骨,陸承驍少有的猶豫了,擔心她會被那藥折騰夠嗆,又擔心這水能把她凍死。

最後陳知諾實在是堅持不住了,自行泡入盛滿冰水的浴缸裏,然而冰涼帶來的解脫,僅僅維持了幾秒鐘,滾燙灼熱越發兇猛。

小姑娘那身單薄的禮服裙都沒來得及換下,此刻被水浸透,宛若無物。

陸承驍眼神掃過一瞬,用僅有的道德底線支撐著轉身想要離開,卻沒成想身後的小東西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那垂落的浴袍帶子。

“叔叔,你救救我吧……”小姑娘委屈得要命,氣音裏帶著點哭腔。

陸承驍緊了緊手心,難得得斂起那股痞勁,嚴肅問她:“陳知諾,你多大了?”

“21……”

那他就沒有什麽道德約束了。

“你可想清楚了。”

“求求你了……”

哢嗒,陸承驍繃了一晚上的弦終究還是斷了。

**

夜裏四點多鐘,男人終於消停,陳知諾的藥效褪去,幾乎是一秒陷入昏睡。

小姑娘抱著被子睡了半小時,迷迷糊糊間,隱約感覺到腰間那結實有力的手臂,不斷地將自己扣向身後寬厚溫暖的懷抱。

抱得久了便覺得熱,睡夢中,她不自覺地動了動身子,可沒想到身後人像是怕她跑了般,瞬間攬得更緊。

陳知諾無意識地癟著嘴嬌氣地低喃了句:“熱……”

陸承驍似乎聽見了,一只手探到床頭按下按鈕,暖氣漸漸小了,抱著她的手臂卻絲毫未松。

溫度重新回歸到舒適,陳知諾沒力氣睜開眼,又窩在男人懷裏酣睡過去。

翌日上午十一點,床上和被子糾纏成一團的小東西終於有了點動靜。

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手臂習慣性往旁邊一探,竟抱到個男人。

一瞬間,小姑娘困意全無,昨晚她滴酒未沾因此並未斷片,徹夜的驚心動魄如電影般不自覺地在她的腦海裏一幀幀播放,她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頂樓,如何敲開陸承驍的門,如何求他救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