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事情還要從李碧菡上門鬧事說起。

在旁人看來,她只是作為正室去到丈夫養在外面的小三面前立個下馬威,知情者也只當她是去討個說法,順便發泄積壓多年的怨氣。

誰想李碧菡當天是有備而去,口袋裏藏著錄音筆,包口塞了小型攝像機,把和楊幼蘭爭吵的全過程都錄了下來,轉頭就找了個律師,將她告上法庭。

對此時懷亦表示不贊同:“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何必舊事重提?”

李碧菡冷笑:“都是你兒子,你當然覺得沒必要。可是濛濛是我生的,我必須替他做主。”

“你問過他了嗎?他需要你做這個主嗎?”時懷亦勸道,“二十多年了,這事根本追究不出結果,我看不如撤訴吧,思卉那邊也找幾個厲害的律師幫她辯護。這事已經鬧得很難看了,你想全楓城的人都來看我們時家的笑話?”

看著這個滿腦子“家宅和睦”的男人,李碧菡前所未有地感到心寒。

“這事不需要問誰,是我這個當媽的應該為他做的。”她擲地有聲道,“思卉犯了錯,就該承擔責任,至於二十多年前的恩怨能不能還我兒公道,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自此李碧菡繼續調查當年的事,一面起訴一面收集證據。

幸運的是,這件事這麽久沒有爆發出來先是因為無人懷疑,後來是因為被有心人隱瞞,如今按圖索驥,竟發現不少有力的線索。

比如當年就算在同一家醫院,憑楊幼蘭一己之力的確沒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兩個新生兒調換,而作為她的“護花使者”,孫雁風的名字闖入視線的那一刻,眾人竟毫不意外。

連江雪都在調查過程中提供了信息,說孫雁風曾在偷畫事件爆發時,指認時濛的畫風與時沐相似,有意引導輿論讓大家認為時濛嫉恨時沐才華,才做出這樣的事。

李碧菡勢單力薄,傅家主動幫忙參與調查,等他們找到孫雁風的時候,後者正守在楊幼蘭家中,像是知道他們的來意,讓他們在外面等一會兒,說把粥熬好就去自首。

孫雁風將全部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說換孩子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幼蘭她沒讀過什麽書,跟了時懷亦之後一心想當他的正牌夫人,可惜時懷亦對她從來就沒有認真過。後來她流了產,又懷上了沐沐,我看她整天以淚洗面擔心孩子過得不好,就動了調換的心思。”

傅宣燎雖聽得惱火,但到底沒失了理智:“我知道你想將罪名一力擔下來,可是到法庭上講究的是證據,當心護人沒護住,反而落個包庇的罪名。”

被問到《焰》的事,孫雁風仍舊是那副淡淡的語氣:“兩個都是我的學生,問到我頭上,我只能如實回答說他倆的畫風的確相近。”

顯是仗著時沐不在世,死無對證,怎麽說都可以。

傅宣燎問:“畫上的署名是後加的吧?那墨跡和畫作本身不同。”

孫雁風的眼神有些微躲閃,待意識到是在詐他,很快恢復鎮定:“既然畫已經沒了,再追究也不會有結果。我也心疼濛濛,不然何必將他的照片給你們,這些年我待他如何,你們問問他便該知道。”

“待他如何?”李碧菡反問,“你助紂為虐改寫他的人生,如此深重的罪孽,以為事後補償便能一筆勾銷?”

孫雁風沉默不語。

面對害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李碧菡情緒自是沒辦法穩定。她上前怒視著孫雁風,問他怎麽擔得起時濛叫他一聲老師,問他午夜夢回怎麽不怕惡鬼纏身。

“難怪啊,你對沐沐那麽上心那麽好,連時懷亦都不知道這事有你一筆,還當你對時家有恩。”李碧菡怒極反笑,“有恩?分明是恩將仇報吧,你和楊幼蘭當真一個賽一個的心狠。”

孫雁風又開口替楊幼蘭解釋,說她其實很疼時濛,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聽得李碧菡咬牙切齒:“濛濛來時家那會兒有多瘦,我沒眼睛看嗎?她自己都說恨不得濛濛死!”

楊幼蘭就是在這個時候自殺的。

當啷一聲刀子落地的動靜,孫雁風聞聲進到房間裏,看見楊幼蘭一條胳膊垂在床邊,地面上一灘血,嚇得不復往日鎮定,忙把人抱起來送往最近的醫院。

在場的所有人都跟了去,並非擔心楊幼蘭的死活,而是怕她就這麽死了,還沒來得及受到應有的懲罰。

因而時濛趕到醫院時,所有人都很驚訝,包括剛搶救過來躺在病床上的楊幼蘭。

不過他其實並不是來見誰的,只是聽說了這件事,覺得自己有必要來看看。

他沒理會迎上來的李碧菡,沒分視線給旁邊站著的傅宣燎,也沒問孫雁風為什麽給他打電話,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低頭看了一眼楊幼蘭紮著針的手背。

枯瘦的,孱弱的,讓他沒來由地想起當年時沐病中,她曾求他救救時沐,又在時沐死去後,哭著詛咒他“怎麽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