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杯爆裂的聲響瞬間驚動了一群人。

離他最近的林裴嚇了一大跳,轉頭望去,殘存的水珠混著血液往下流,幾片玻璃碎片卡在他的手掌心裏,鋒利的邊緣染上了被稀釋過的紅。

宋巡似乎也沒想到水杯會碎,微微皺了皺眉。

陳超迅速反應過來,抄出抽屜裏一卷快用完的紗布,趕緊跑了過去,“怎麽樣?紮得深不深?你快去坐下,我幫你把玻璃拔了消消毒,等會兒去校醫務室打個破傷風——”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巡給按住了,“沒事,剛才在想事情,沒留神把杯子給捏了。”

眾人:“……”

好家夥,您這是想什麽呢能把杯子都捏爆。

陳超說:“那總得把傷口處理一下。”

掌心的口子雖然劃得大,但好在割得不算深,宋巡自己把碎片給拔了,張運在一旁看得直抽氣。

“還好嵌得不深。”

陳超常年備著碘酒傷藥這些東西,他細心地幫宋巡手上的傷口消了毒,正要給他上紗布,張運在後面探頭探腦地看著,忽然道:“哎巡哥,你手上怎麽有個這麽大的疤啊?”

他聲音不小,林裴聽見了,默默地擡起頭。

陳超低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宋巡手心裏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像一條微微凸起的經脈,安安靜靜地伏在他的掌心。經年累月下來,這道疤已經漸漸和他的生命線融合到一起,難以辨認。

“這個啊,”宋巡翻了翻掌心,隨口道,“好像是小時候不小心刮的,就留了道疤。”

那疤痕幾乎貫穿了宋巡的半個手掌,張運看著有些別扭,“那可以去做個祛疤手術啊,現在這技術科發達了,我小時候大腿上被蚊香給燙了一道疤,後來做了手術,一點痕跡都看不太出來了。”

宋巡看著陳超幫他纏上紗布,隨口說:“做不做也沒什麽要緊的,反正長在手心裏面也看不見。”

“怎麽看不見?回頭你要是處個女朋友,人家要牽著你的手,結果摸到這麽長的疤,把人家嚇著了怎麽辦?”

張運慣性地嘴賤,說完才想起林裴還在教室裏,他余光撇過去,發現人家連手裏的書都不看了,專注地望著他們,頓時十分尷尬。

他趕緊咳了一聲,誰料宋巡頭也不擡地說,“那到時候再去掉也成。”

“我淦……”

張運一拍腦門,余光再看林裴,發現他靜靜坐了半晌,似乎心情有些低落,站起來收拾了兩本書,然後悶聲不吭地走出了教室。

陳超也看見了,低聲說:“你這張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運訕訕地說:“我這不是忘記了嗎?而且我看巡哥也不像是要和小林談戀愛的樣子,我這嘴就……”

宋巡是沒這個打算,但是這話從‘頂替了草莓牛奶’的張運嘴裏說出來,就有點變味了。

宋巡原想說那可不一定,但琢磨了兩圈總覺得怪怪的,真說出來只怕要鬧事,於是不輕不重地說了兩句:“那也輪不著你。”

話音落下,張運瞪大眼睛古怪地看著他。

宋巡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握著那只傷手去醫務室了。

他走了許久,張運猛然嗅了嗅口氣,“超子,聞到什麽味兒沒有?”

陳超無奈地笑了笑,“聞到了,一股的酸味……收斂點吧,小心讓巡哥看見了,揍你。”

張運撇了撇嘴,“他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呢,沒空揍我。”

·

宋巡到醫務室看手傷,順便拿點外傷的藥,正好碰到林裴從裏屋出來,按著左手臂彎上的一根棉球。

他剛打完抑制劑。

宋巡瞧見他的身影,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還不知道說什麽,林裴忽然一扭頭、繞著他走開了。

他白皙的脖頸微微暴露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柑橘味。

宋巡心裏頓時產生一股微妙的情緒,擡手把人堵在了門裏。

林裴一臉莫名其妙,“?”

“你等會兒。”宋巡本想用問題目的理由搪塞一下,但話到嘴邊,忽然覺得說了林裴也不一定會留下來,於是改口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有什麽事……”

林裴臉上露出不耐的情緒,但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你快點。”

醫務室的醫生給宋巡檢查了一下傷口,說是不用打破傷風,只給他開了一盒雲南白藥。

宋巡把藥藏在褲兜裏,走出去一看,林裴正在門外等著。

他也不知道問什麽,隨便問:“你們文藝晚會的事什麽時候能結束?”

“快了,下周吧估計。”林裴歪著腦袋看他,“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沒。”

宋巡猶豫了一會兒,幹脆直接問道,“今天那個alpha找你好幾次了,應該是對你有意思吧?”

林裴有些驚訝。

驚訝於以小傻逼的情商,以他平時目中無人(特指自己)的做派,竟然還能注意到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