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3頁)

銀絨:“……”佑慈道君怎麽和話本子裏、說書先生嘴裏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啊,城陽牧秋那麽個一板一眼的人,竟然有個這麽活潑的師父嗎?

沒想到剛誇了活潑,師尊就嚴肅起來,“三百年了,該驗一驗玄精鈴鐺。”

不等銀絨反應,自己已經被脖子上的鈴鐺向前拖拽,鈴鐺乖乖地落入了佑慈道君手裏,與此同時,銀絨腦海裏猛然泛起一段久遠到他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回憶。

那是一片屍山血海,整座長著粉紫色靈植仙草的山,都被血跡染紅,一只赤色奶團子,正在跌跌撞撞地亂跑。

奶團子時期的銀絨,還未開靈智,也許是同母親走散了,只一只狐,驚慌地在血流成河的鹿吳山下亂躥,猛然撞到一個高大青年修士的小腿,被彈了回去,想撒腿就跑。

卻沒成功,下一刻,就被青年拎在了大手裏。

小奶團子這時候一身柔軟的絨毛,肚皮雪白,脖子上也空空蕩蕩,並沒有鈴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緊接著,銀絨透過“幼年版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那青年的臉!

“!!!!”

是城陽牧秋,他的樣貌與現在看起來沒有太大差別,仍舊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俊美的臉上卻沾了血漬,神情兇惡,眼中是看死物的無波無瀾。

銀絨被嚇哭了,“嚶嚶嚶”地叫喚、掙紮。

可惜他身子太小,還沒有城陽牧秋的手掌大,只要他輕輕一捏,小狐狸就能當場殞命,銀絨是真的嚇哭了,不斷扭動掙紮,小爪爪亂刨,甚至虛張聲勢地扭過毛絨絨的小腦袋去咬城陽牧秋的手指。

竟然還真被它咬到了。

可奶團子到底慫,咬到了也不敢使力,最後只討饒似的舔了舔。

那麽小一只奶團子,那麽小的舌頭,舔在拇指上,大約是酥麻柔軟的,城陽牧秋一頓,微微松了手,眼中的冷漠似乎有一瞬間碎裂,就在這一眨眼的工夫,奶團子絨成功掙紮出去,掉在地上摔了個屁股蹲兒也不敢停留,抖抖毛飛速逃了。

跑遠了,似乎聽到年輕版祖宗一句像是嫌棄的:“一絲妖氣也無,罷了。”

再然後,回憶像是快速播放的萬花筒,一片片閃現又消失,也不知過了多久,銀絨再睜開眼睛,只覺腦子裏一片混混沌沌,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這時候夢裏的回憶已忘得幹幹凈凈。

佑慈道君長輩似的,揉揉銀絨的頭,“衡兒那臭小子,對你做的事,師尊都看到了。是他不對,合該受罰。”

銀絨仍舊有一點迷糊,但還是抓住了重點:“你能看到我的記憶?所以道君您沒死,是屍解成仙了嗎?”

佑慈哈哈笑起來,“老夫死了幾百年了,不過有心事放不下,因而撐著一縷殘魂,在靈脈契合之地,不人不鬼地苟延殘喘罷了,我有一件心事未了,衡兒為了太微境,自毀前途,墮入不得善終的無情道,老夫只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堪破情之一字,窺得大道。”

又說:“你脖子上的鈴鐺,是我這只‘老鬼’親自打磨,與他的用了同一塊玄精玉料,可他如今的修為,老夫無法將他拉入我的幻境……”

佑慈道君感慨完,不等銀絨提問,就話鋒一轉,“不過你把他調教得很好,繼續堅持,你會大有成就的。”

銀絨被說暈了:“什麽調教?”他哪有膽子調教城陽老祖啊?而且,什麽大有成就?他資質這麽差,不過是運氣好,采補了幾回城陽牧秋這樣的超級大能,修為才提高的,而且現在這樣他也知足了。

佑慈道君像是能聽到銀絨的心裏話,笑道:“小銀絨兒,你前途不可限量,資質絕佳,不過是玄精鈴鐺限制了你。”

銀絨:“那前輩能否幫我取下?”

“萬萬不可!”佑慈道君嚴肅道,“不過你鈴鐺裏裝著的涅槃羽歲倒可以一試,仔細雕琢,慢慢打磨,會有收獲。”

涅槃羽歲是銀絨在長洲秘境裏,找到的機緣,是一塊原石,後來又從獬豸手裏‘敲詐’了一柄雕刀,但雕刀只用了一次,就刻壞了原石的邊角,自那以後,這兩樣東西便躺在儲物鈴鐺裏落灰,如果不是佑慈道君提醒,銀絨都快忘了。

“可是,”銀絨說,“我不會雕刻啊。”

“這個不難,”佑慈道君說著,臉色卻突然一變,“糟糕!臭小子要破開老夫的幻境了!哎呦,失策了,沒想到他又進益了,抵擋不了多久嘍!”

“小銀絨,”佑慈道君,“師尊問你一句話,還想見我那不肖弟子嗎?”

銀絨注意到佑慈道君竟然自稱“師尊”,像是也把自己當徒弟,當‘自家人’了似的,卻還是實話實說:“啊……不太想。”

他並不是虛與委蛇,與仙尊玩若即若離的把戲,而是真的不大想見到他,比起那個終於肯放下身段求愛的老祖,他更想要數不清的美男,左擁右抱地花天酒地,過一把做“胡老爺”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