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4頁)

城陽牧秋卻沒耐心聽這些瑣碎的“廢話”,一把扣住銀絨的手腕,便往不遠處的竹林中去。

銀絨還是少年身形,城陽牧秋大手能扣住他半條小臂,完全掙脫不開,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走,城陽牧秋個子高,是在人堆裏,也鶴立雞群的那種高,腿長步子大,銀絨只能小跑跟上,嘴上不敢說什麽,心裏已經對這陰晴不定的祖宗飆臟話了:您是又犯病了嗎?跟別人發脾氣為什麽要連累到我?

城陽牧秋把銀絨一路拎到竹林中,鋪了件法衣,席地而坐。

“坐下,有話問你。”

銀絨:“……”您這到底是講究還是不講究,說您不講究吧,嫌地上臟,鋪些衣物無可厚非,說您講究吧,那法衣可是不沾塵土、不受火侵、不濡水漬的上等貨,在琵琶鎮能值兩套四合院!就這麽墊屁股底下坐著?

可心裏怎麽想,面上也不敢忤逆這祖宗,銀絨乖乖坐下,還把脊背挺得筆直:“您問。”

城陽牧秋:“說說你脖子上的鈴鐺是怎麽來的。”

銀絨一五一十地說:自打師父撿到他的那一天,就戴在脖子上了,怎麽也扯不下去,只有一次,便是小時候差點被燙死,鈴鐺自動脫落。

“對了,那大蜘蛛咬我的時候,鈴鐺也掉了,”銀絨心有余悸地說,“多虧你把余毒替我吸走了……”

城陽牧秋又問了銀絨何時被師父撿到,從小到大曾見過什麽奇怪的人,最後又令他演示了如何操控寒氣。

眼見著銀絨讓一根翠竹結了霜,又將白霜吸到自己面前,那顆翠竹因失去水分,迅速發黃枯萎,城陽牧秋便若有所思地望著銀絨,許久都沒再說一個字。

銀絨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但也不敢開口,亦不敢離開,只好坐得筆直,任由他看,緊張到頭頂一對毛絨絨的狐耳都緊緊向下貼去,手裏無意識地捏弄那團霜球。

“你說過,情動的時候,就會露出狐耳和尾巴?”城陽牧秋忽然沒頭沒尾地問。

“?”銀絨老實道,“是的,我控制不住……”

城陽牧秋:“太微境如日中天,穩穩壓住了無量宗,他們再無翻身之日,幾個徒弟可堪大用,本尊願做閑雲野鶴。”

銀絨:“???”不是,你說什麽呢?為什麽我完全跟不上您老人家的思路?

“光復師門、大仇得報,我終於,”城陽牧秋喃喃道,“終於能為自己活一回了,什麽無情道,呵。”

“???”

從剛剛起,銀絨就意識到祖宗不大對勁兒,現在,他是能確定了——城陽牧秋絕對不對勁兒!

城陽牧秋將銀絨按在地上,撥開他身上的、他的衣袍,目光是銀絨從來沒見過的繾綣溫柔,“銀絨兒,你為何要穿我的衣袍?連裏邊的褻衣也是?”

銀絨:“!!!”這他媽不是你給我的嗎?

城陽牧秋溫柔得叫銀絨直炸毛,嘴裏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我知道,從前委屈了你,但自此以後,本尊會補償你,來,再叫一聲哥哥。”

有那麽一瞬間,銀絨懷疑自己與這竹林融為一體——他就像顆竹筍,被一層層撥開,最後只剩下精光白嫩的筍心。

城陽老祖撥筍撥得得心應手,吃筍也吃得津津有味,筍清甜多汁,被吃得嘖嘖有聲,城陽牧秋那雙淡漠疏離的眸子,頭一次染上溫情而癡迷的色彩,脈脈地看著銀絨,俯身吻上他的唇,“謝謝你一直不離不棄,無論我如何冷臉相待,你也不曾想過離開。”

銀絨:“?”

銀絨很想說他什麽時候不離不棄了?他不是不想離開,他是妖丹還沒到手,不甘心就這麽走!

然而,城陽牧秋嘴上說得繾綣溫柔,可做起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

銀絨連破碎的抗議都說不出來,很快就只剩下哭了。

你媽的,狗男人,上次我身上沒傷,這次必須要補上對不對?這還不止,銀絨很快就弄明白祖宗是怎麽在他身上留下吻痕的了。

疾風驟雨,如瓦缶鳴,也不知過了多久,鮮筍快被舂成筍汁的時候,城陽牧秋才停下來,滿足地把銀絨抱進懷裏,啞聲道:“天色不早,我們安置吧。”

還不忘給銀絨一個晚安吻。

“……”銀絨氣得毛都炸了。

安什麽置啊?他疼得兩股戰戰,根本睡不著好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祖宗突然跟發了情的妖獸一樣,還說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話?

“……胡銀絨?”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銀絨頭頂毛絨絨的狐耳“刷”地豎起來,警覺地擡起頭,就見一個頭頂長角,黑乎乎的東西,瞪著一雙鋥明瓦亮的圓眼睛,正看向他。

銀絨下意識往城陽牧秋懷裏一縮:“你別過來啊!我相好的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你!”

獬豸忙道:“這是我的幻境,闖入福源幻境的生靈,都需聽我差遣,他又中了妖毒,又強行壓制了修為,這會兒終於撐不住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