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頁)

這回東柳和銀絨雙雙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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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城陽牧秋終於轉醒過來。

太微境主峰霧斂峰是一座雙峰,掌門朝雨道君城陽衡的居所獨占其中一峰,蘅臯居位於峰頂,淩駕於太微境萬峰之上,仙雲繚繞,霧霞萬丈,恍若神仙宮闕。

可蘅臯居內除了城陽牧秋之外,竟沒一個活人。

所有‘仆從’都是戴著兜帽的傀儡,雖各司其職地坐著分內之事,卻沒有一聲響動,像一出聲勢浩大的啞劇,安靜得近乎詭異。

唯一的主人卻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隨意吩咐‘仆從’去叫徒弟回話,便有兜帽傀儡應聲而去,出了門,便展翅而飛,輕盈得像只紙鶴。

不過片刻,掌門座下大弟子景岑便恭恭敬敬跪在了城陽牧秋眼前。

這一回,城陽牧秋險些遭了無量宗的算計,這筆賬定然要狠狠清算,另外,他選的閉關處,寫成密信,只交由幾個親傳弟子保管,最後一刻才由景岑親自開啟,為何會走漏了消息,令無量宗趁虛而入?

可景岑見到自家師尊的面,發現他仍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清冷模樣,除了有關密信錦囊的保管,只像每次外出閉關歸來一樣,照例問了景岑幾個問題,諸如“他不在時,門內發生了什麽大事”之類,修真界都知道,景掌教乃是朝雨道君的得意門生,概因其性子與師尊肖似,都是沉穩寡言,且辦事牢靠。

景岑有問必答,條分縷析,果然很讓城陽牧秋滿意。

但待到師尊令他退下時,卻沒痛痛快快地離開,而是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師尊,您沒有其余吩咐嗎?”

城陽牧秋聽出他話裏有話,令他但說無妨,景岑便紅著臉,吞吞吐吐地將遇到城陽牧秋時,那個跟他相擁的媚妖說了出來。

當然,他沒膽子描述得太詳細,關於“吻痕”、“衣衫不整”的畫面,一個字也不敢提,只含糊地說那媚妖似乎與師尊很親昵,見城陽牧秋久久沒說話,忍不住強調:“此事除了弟子,再無第二個人知道,師尊放心。敢問師尊,該如何處置那只狐狸精?”

城陽牧秋下意識摩挲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答非所問:“‘清心’是你替我戴上的?”

景岑一愣,恭敬答是。

城陽牧秋點頭:“我知道了。”

“這次閉關突破兇險,竟忘了一些人和事,你說的狐媚子,為師沒什麽印象……媚妖敢近我的身,按理應該極刑處死。可若真如你所說,竟是為師欠了他的因果,”他淡淡地擺了擺手,不怎麽在意地宣判,“便饒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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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鎮,銀絨正在收拾包袱,東柳抱臂瞪著自家徒弟,嘴裏的臟話就沒停過:“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說走就走!太微境是什麽地方,腦子正常的妖沒有往那裏去的!”

銀絨把那條半舊的小被子收入了儲物鈴鐺,又挑挑揀揀地去翻自己多年收集的“破爛兒”。

“太微境掌門朝雨道君,恨妖入骨,上行下效,除非你不要臉皮,去做修士的靈寵,否則沒人庇護,被人殺了都沒處伸冤!”

銀絨把話本子也整理好,邊往儲物鈴鐺裏塞,邊道:“師父,我會小心藏好耳朵和尾巴的,不會讓人認出來,他還教過我易容術法呢。”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東柳一臉的“兒大不中留”,怒道:“你就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怎麽會是為了他?”銀絨嚴肅地說,“師父你忘了,我把半顆妖丹借給了他,總不能就任由他跑掉吧?只要再雙修幾次,將我的妖丹采補回來,修為就能猛增,這不是您老人家教給我的?”

說到這個,東柳便閉了嘴。事已至此,若不把妖丹采補回來,可就虧大了。

東柳運了半天氣,最終沒好氣地扔給他一沓符咒,算是妥協,銀絨從沒見過自家師父這樣大方過,大為感動,就聽東柳哼道:“保命用的,別死在外頭!我老人家還等著你養老送終呢,早知道你這崽子做事這樣著三不著兩——‘度妖丹’的法子,媚妖一輩子只能用這麽一次!你倒好,剛出師就敢用——老子當年就不會把你撿回來,倘若有一天白發人送黑發人,可不是白傷心一場!”

銀絨剛得了一大票“橫財”,對自家嘴硬心軟的師父,更加不願頂嘴,哄著他好一頓撒嬌,再三保證“只睡幾次,不會過多糾纏,事情辦完了就回琵琶鎮”,並發誓一定會小心行事,全須全尾地活著回來,東柳才勉強不再罵人。

銀絨收拾東西時,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恨不得把半副身家都帶走,又怕師父看了多心,擔憂他再不回來,所以挑挑揀揀只選了最喜歡的物件兒,包括那個被城陽牧秋縫補過的布偶娃娃。

據說叫自家爐鼎為師尊的那位氣派青年,穿的是太微境內門服飾,真沒想到自家爐鼎出身竟這樣高貴,該不會是位峰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