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頁)

……就好像在威脅那娃娃,不準再壞掉。

城陽牧秋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把那一腔情感澆築到這麽個憨毛團兒身上,好像也有點傻。

“……你變回人再弄吧。”

銀絨耳朵一動,轉過頭,歪了歪小腦袋:“嚶嚶嚶?”

——真的可以嗎?

城陽牧秋:“再用爪子,布偶都被勾爛了。”他甚至懷疑這個布娃娃的頭就是這樣斷掉的。

銀絨舔舔鼻子,下一刻,小毛團兒消失不見,原地化作一個穿紅裘的狐耳少年,依舊穿得松松垮垮,露出半邊肩膀,和鎖骨之上的黑色“狗鈴鐺”。

銀絨似乎還想舔舔鼻子,可舌頭只夠到嘴唇,他動了動狐耳,把布偶抱起來仔細端詳,銀絨看布偶,城陽牧秋在看銀絨,只見少年唇瓣紅潤明亮,琥珀色的大眼睛濕軟。

城陽牧秋又是一陣燥意,生硬地說:“都壞成這樣了,怎麽還不扔?”

銀絨便很寶貝地把娃娃抱起來:“這是我最喜歡的娃娃,咬起來特別舒服!它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再也沒有別的布偶能代替它了。”

城陽牧秋打斷他:“是不是你買不起新的?”

銀絨:“……………………”

銀絨:“……你一定要拆穿嗎?”

城陽牧秋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靜,盡量不顯得陰陽怪氣:“你去紅袖樓,不就有靈石了?”

銀絨不假思索道:“不行,那是給你治病的錢,要存著買清靈丹和赤犀草。”

城陽牧秋一時語塞。

他怎麽忘了,小狐狸去那種地方賺錢,其實是為了自己。

見銀絨搗鼓半晌,也沒把棉絮塞清楚,反而聽到一道輕微的布帛碎裂聲,好像壞得更厲害了。

城陽牧秋:“拿過來給我看看。”

難得城陽牧秋主動跟他說話,銀絨自然不放過這個套近乎的機會,不過,還是有點擔心布偶,嘴裏不斷叮囑:“看可以,但要小心點啊。”

“這娃娃頭快掉了,只連著一半的布,千萬別碰她的頭——住手啊!!”

原來銀絨話音未落,城陽牧秋已經一把將娃娃的頭掰開,棉絮完全露了出來!

“臭修士,本妖跟你拼了啊啊啊!!”銀絨撲上去就咬人,城陽牧秋皺了皺眉:“你為了個娃娃,連爐鼎都不要了?”

“……!”對哦。

銀絨醒悟過來,連忙松了口,才發現城陽牧秋的手被自己咬出了兩點牙印兒,其中一處還有點滲血。

城陽牧秋好像天生不在意疼,完全沒理會自己的傷,只端詳手上的布偶娃娃,語氣竟有點不易察覺的酸:“就這麽在意它?什麽人送的嗎?”

銀絨訕訕的舔舔自己的犬牙:“小時候師父給買的,那會兒我還不會化形,整天闖禍,撕壞了師父好多手帕子,他便給我買了這個,本來還有一層護持法咒,很能防咬,可太久也消散了,再後來就壞成這樣子。”

……原來只是師父給的麽。

城陽牧秋忽然覺得這布偶沒那麽不順眼了。

“所以啊,咬你也是你活該知道嗎!這可是我的寶貝!你故意弄壞了,該給我道歉!”

城陽牧秋卻沒理他,只胸有成竹地吩咐:“去把針線簍子拿來。”

“?”銀絨,“別告訴我你會作女紅?”

城陽牧秋:“你且拿來試試。”

銀絨狐疑地把針線簍子奉上,只見城陽牧秋先把棉絮全掏出來,理好了布偶的線頭縫合處,再引線穿針,十分麻利,手法竟像是做慣了的老裁縫,三兩下便把娃娃的頭妥妥帖帖地縫好了,銀絨看得嘆為觀止,豎起頭頂毛絨絨的狐耳,一瞬不瞬地圍觀,琥珀色的大眼睛裏滿是驚嘆。

城陽牧秋吩咐:“挑兩個你喜歡的紐扣給我。”

銀絨現在對他滿心崇拜,也不問為什麽,挑挑揀揀,選了一對兒五彩斑斕的黑色玳瑁紐扣,城陽牧秋便用紐扣給布娃娃做了眼睛。

從前的娃娃眼睛是畫上去的,天長日久被蹭得模糊,多多少少有點吊詭恐怖,現在換成亮晶晶的玳瑁,便化詭異為可愛,娃娃看起來憨憨圓圓的,煥然一新。

銀絨尾巴都快搖出殘影了:“哥哥,你也太厲害了吧!”

城陽牧秋:“現在叫哥哥,不叫臭修士了?”

銀絨涎皮賴臉地嘿嘿笑:“哥哥真是全才,一個大男人,竟然連女紅都會!”

“……”這恭維不知為什麽,聽起來讓人不是很受用,城陽牧秋輕咳一聲:“你不會嗎?”

銀絨:“自然不會。”

城陽牧秋:“那東西為什麽那麽齊全?”

銀絨:“都是紅袖樓的姐姐姑姑們不要的舊東西和邊角料,我全撿回家了!”

……忘了他最喜歡撿破爛。

銀絨歡歡喜喜地抱著布偶,興致高昂,連帶著嘴也甜,一口一個“哥哥”,“哥哥,你說,你從前會不會是個成衣匠?誒,不對啊,你有劍的,應該是個劍修,還是個超厲害的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