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頁)

黑皮抿了抿唇,到底沒有揭穿師弟,沉默地低下了頭。

“好在還有一個人做事!”清寰余怒未消。

另一位地位頗高的修士向清寰進言:“您消消氣,其實讓兩個孩子尋人也不過是拾遺補闕,那個人修為、記憶盡失,不可能抵禦尋靈決,不如……”

“走罷,去下一處尋人,立即啟程,莫要耽擱。”清寰擺擺手,最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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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絨狂奔回家,看到那張搖搖欲墜的防盜符,長長地舒了口氣,才有空閑把臉上那張有些遮擋視線的面具扯下來,塞進儲物鈴鐺裏。因為突然放松,進門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雙腿跑到發酸,險些直接給城陽牧秋行了個大禮。

不過最後好歹是站住了,否則他這賺靈石給爐鼎養傷的“飼主”可就丟盡了臉。

可從城陽牧秋的視角,卻完全不同:

少年渾身濕透,輕薄的春衫緊緊貼在身上,將肩背、腰身、臀腿的流暢線條勾勒出來,欲而不俗,還有一種脆弱感,莫名讓人心疼。

城陽牧秋皺起眉:“怎麽弄成這樣?有人欺負你?”

銀絨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是個落湯雞,可他一點也不怕冷,反倒覺得涼絲絲的挺舒服。

“是有人欺負我,”銀絨得意道,“不過已經被我報復回去了,嘿嘿嘿。”

是了,這小狐狸睚眥必報,還藏著個“記仇本”,一筆筆明算賬,斷然不肯吃虧的。城陽牧秋:“那就好。”想了想,又狀似漫不經心地多加了一句:“若是有人欺負你,你一時沒辦法報仇,可以跟我說。”

“跟你說?”銀絨本想說你一個修為盡失的殘廢,能有什麽用?

可靈光一現,眼睛一亮,出口就成了:“你願意為我出頭?哥哥,你不討厭我啦!”

說著,人已經撲到了床榻上,蹭了城陽牧秋一身潮氣。

“別離這麽近。”

“哦。”銀絨乖乖坐回床尾,不知什麽時候,狐耳和尾巴一並冒了出來,蓬松的大尾巴在屁股後邊搖得歡快,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城陽牧秋:“你叫我什麽?”

銀絨脫口道:“哥哥啊,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還是說,你不喜歡我這樣稱呼你?”銀絨頓了頓,慢吞吞地問。他忽然意識到,自家爐鼎可能並不喜歡這樣親密的稱呼,畢竟他很討厭自己,這樣想著,連尾巴也不搖了,靜靜地僵在身後。

城陽牧秋看著他露出一半、蔫噠噠耷在榻上的大尾巴,淡淡道:“隨你怎麽叫。”

尾巴於是又歡快地搖了起來。

銀絨:“哥哥你在家沒遇到什麽吧?”

城陽牧秋不動聲色地問:“怎麽了?”

銀絨:“你的仇人來尋你了!”

“不過放心,你是安全的!”銀絨把自己如何騙走了兩個修士的經過加油添醋地說了一番,把自己描述得機智又英勇。

城陽牧秋若有所思地詢問了那夥人的樣貌打扮,便聽銀絨繼續道:“還有啊,有個很厲害的咒法,叫什麽、尋什麽的,專門尋人,沒有它找不到的,知道為什麽沒找到你嗎?”

“因為我門上貼的防盜符咒!”銀絨財大氣粗地說,“貴的東西就是好!價值一塊中品靈石,那是我最貴的財產!雖然現在半殘快碎了,但護住了你,也物超所值!”

城陽牧秋忍俊不禁:“嗯,多虧了你的符咒。”

“我的恩情你要記在心裏,等以後好起來,一定要好好報恩!”銀絨老氣橫秋地囑咐,又想起什麽似的,去翻自己的儲物鈴鐺,沒注意到自家爐鼎突然泛紅的耳朵、和躲閃開的眼神。

“看看我帶回了什麽?”銀絨獻寶似的掏出兩只燒雞。

城陽牧秋:“?”

“嘿,是那倆修士送我的,估計剛出鍋就放進了儲物袋,保存得挺好,還熱著呢,你聞聞,多香!咱倆一人一只。”

城陽牧秋其實並不覺得餓,只對著自己面前的燒雞相面,裝模作樣地撕下一條雞腿,道:“銀絨,紅袖樓是不是……”

見他仿佛有些難以啟齒,銀絨忽然想起師父的話——“人族修士就是矯情!”

於是很大方地說:“是妓院!”

城陽牧秋:“……”

城陽牧秋:“那你……”

銀絨眼巴巴等著他的下文,也沒等到他“你”出什麽來,便又埋頭吃雞,這燒雞又肥又嫩,咬一口一嘴油,銀絨吃得風卷殘雲,連骨頭終端的脆骨也要啃得幹幹凈凈,嚼得嘎吱作響,看得人忍不住跟著食指大動。

城陽牧秋喉嚨滾了滾,撕下一小塊雞腿肉,慢條斯理地送進嘴裏,心裏琢磨怎樣自然地把那個問題問出來。

城陽牧秋想問:你去紅袖樓做什麽,是像那個本子裏寫的,‘長大了就要去做小倌’嗎?

可他怎麽也問不出口,不是因為“人族修士的矯情”,不願意自降身份去提及秦樓楚館,而是,他其實不太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