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天文望遠鏡

皇城第一道正門,名為“大明門”,也即清代之“大清門”,民國之“中華門”。

但是,除非國家大典,大明門是不會開的,百官平時只能從東西長安門出入。

周沖此刻守在西長安門外,雖然當了大管家,但王淵每次上朝,他都在夜裏親自牽馬護送。

阿黑被拴在門口的馬樁上,這裏相當於文武百官的停車位。

旁邊還停了兩輛馬車,分別是張鶴齡和張延齡的座駕。

“大哥,咱們真要去巴結那個王二郎?”張延齡的語氣當中帶著不甘之意。

張鶴齡郁悶道:“你以為我想巴結他?沒有陛下撐腰,他算個屁!”

張延齡嘀咕道:“我就是覺得沒面子。”

“面子重要,還是裏子重要?”張鶴齡憤憤不平,“陛下說翻臉就翻臉,由著那些言官彈劾咱們,還讓錦衣衛抓了咱們不少家奴。現在別說駕車馳騁天街,就連豹房都進不去,太監和錦衣衛也都躲著咱兄弟。想要討好陛下,就得從王二郎那裏下手。”

張延齡琢磨道:“大哥,你說陛下真不是咱的親外甥?”

“閉嘴,你想死啊!”張鶴齡嚇得不輕。

張延齡說:“我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張鶴齡道:“這件事不能講,太後不會承認,皇帝也不敢追查,誰沾上誰就是死罪!”

兩位國舅爺的日子很難過,隔三岔五被彈劾,舊賬被翻出來一大堆。文官們根本不分派別,都想對勛貴和外戚開刀,這次總算是逮著機會了。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的家奴被抓去三十多人,嚴刑拷打也不知死了多少,張氏兄弟被迫吐出一千多畝京郊良田。

現在,就連京城普通百姓,都知道國舅爺失了恩寵。居然有混混上門敲詐,若是不給足銀錢,就告發國舅爺某年某月草菅人命。

張鶴齡下車來到周沖旁邊,笑著搭訕道:“這馬可真是神駿!”

“見過侯爺。”周沖不卑不亢的行禮問候,隨即站在那裏不再言語。

張鶴齡又問:“王二郎就是騎著這匹寶馬打仗的吧?”

“正是。”周沖不願多言,性格沉穩了許多,換成以前他早開始吹牛逼了。

張鶴齡笑道:“去年春天,賊寇襲我南郊莊園,將我的宅子付之一炬。多虧王二郎出手相救,才保住本侯無數財貨,可惜平時太忙,一直都沒時間表達謝意。”

周沖說:“仗義殺賊耳,不求感謝。”

張鶴齡朝門內看看,說道:“王二郎還沒出來,想必被陛下招去豹房了吧。”

周沖說:“不知。”

……

王淵正在跟張綸聊天,他從午門出來,就發現張綸一直在等待。

“多謝王學士!”張綸抱拳說。

王淵連忙回禮:“不敢當,張棘卿言重了!”

張綸作為大理寺卿,乃堂堂九卿之一,他嘆息道:“三百條人命的大案,六部、六科和內閣,竟無一人敢伸張正義,只有王二郎願意遞奏章。唉,如此世道,國將不國啊。”

“張棘卿何出此言,世道不公,我等更應努力維持才對,”王淵聽出對方話裏的潛台詞,問道,“張棘卿難道想辭官?”

張綸說:“若該案主犯逃脫死罪,我必定辭官歸鄉。”

王淵笑了笑,不說話。

文官的嘴巴,誰信誰是傻子,張綸很有可能是借此邀名。他跟楊廷和、梁儲兩位閣臣對著幹,多半也是不想制造冤案背鍋,而非真正維持司法公正——當然,這也難能可貴了,至少他還在做樣子,另外兩位主審官連樣子都不做。

其實,若非王淵扇動蝴蝶翅膀,張綸去年冬天就不再當大理寺卿了。只因皇帝升王淵為侍讀學士,引起一連串的官職變動,導致張綸還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

數日之後,張綸被調去工部當右侍郎,不再負責審理此案。按品級肯定是升官了,但後續如何,還得看下次怎麽升。

朱厚照很有意思,明明開始討厭楊一清,卻讓楊一清舉薦新的大理寺卿。

楊一清辦事絕對稱職,居然推薦右副都禦使燕忠。新任大理寺卿燕忠,表現得比張綸更加剛烈,頂著兩位閣臣的巨大壓力,死活要將案件主謀繩之於法。

朱厚照暗中看好戲,對楊一清有所改觀,並且派人去調查燕忠底細。

結果讓朱厚照非常驚訝,燕忠為官數十年,家無余財,勉強以俸祿為生,連奴仆都沒幾個,日子過得非常清苦。

跟燕忠比起來,張綸算個屁!

由此可以看出,楊一清非常適合做吏部尚書,他所推薦都是真正的人才,而且這些人才的性格與能力都跟職位相符。

燕忠新官上任,大量審理積案,將以前的冤案都翻出來復審。金罍和常倫頗受燕忠器重,在奏請獲準之後,皆被任命為大理寺評事(最高院法官),終於不用再當實習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