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懷儀。”

“濧州城從前的望族戚氏,誰人不知?”宋庚說著,皺了皺眉,忽而笑開了:“本官乃濧州知府,你竟不知道我麽?看來你那皇帝老爹竟沒有在你面前提過本官,也是,即便本官與他有恩情,那麽多年了,不免貴人多忘事,未向你提及本官,也屬尋常。”

“……什麽?”

皇帝……爹?

此人本就怪異,瞧屋外的陣勢以及他身上的官袍,與他口中所說的知府之職,卻也可能是相匹配。但堂堂一個知府,卻將她綁來這種地方,如今更是說著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宋庚見孟妱住在戚家,只以為孟妱早已知曉了一切。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夫人有朝一日也會背叛於他,在他眼裏,裴氏與其他婦人一般,都是無主見以夫為天的懦弱女人,無論他做何事,她都仍會忠心與他。

宋庚並不知戚雲等人已知道他貪汙巨額銀兩之事,他只以為在戚雲眼裏,用一個不足輕重的邑國女子來換取自己表親妹妹的性命,自然不需要什麽考量。

只待明日時辰一到,他便可帶著他的心上人,取走那些銀兩,安然離開濧州去往邑國。

是以,宋庚現下倒有了幾分閑心,不禁帶著些得意的神色同孟妱說道:“當年若沒有我在其中周旋,只怕現下也不會有你了。自然,你最該謝的還是孟宏延,說起這點,我倒不如他了,畢竟這種為了前程能將自己發妻都獻給太子的事兒,本官還做不出來,”說著,他不覺笑了笑,繼續道:“一個女人換一個王位,著實劃算,還有你,懷儀郡主是嗎?若沒有本官,又哪來你這郡主之位?”

孟妱聽著,腦中早如炸開一般,只欲攔住宋庚的話:“你胡說!”

“本官如何胡說了?若不是孟宏延來找上本官,特意命本官安排了一出戲,一介良家婦女,本官豈有再強迫她委身與人的道理。不過,你那娘還真是有些本事,不枉本官辛苦這一趟,亦謀了一個知府之職。可惜的只是戚家一家,將女兒下嫁給了這樣的人,到頭來竟還吃他算計的家破人亡了。”

宋庚倏然皺起了眉,踢了一腳身旁的枯草,啐了一口道:“要除便都除幹凈了才是,偏生留下了戚雲這個豎子,竟擾得本官不得安寧。”

“你住口!”孟妱掙紮著身子,想要讓宋庚停下他所說的話。

她並非不相信宋庚的話,只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在這樣一個人手中長大的。若如宋庚所言,那麽那封她從戚家老太太手中拿到的書信便是她母親的遺筆。老太太偶然之間雖對她提過孟家二字,但那時她卻全然未往此處想過。

現下細細再回想便可知,若非她與母親長得相似,老太太也不至於將她認錯了。真正親人在她眼前她卻不知,一個將她母親逼死之人,她卻視如親父,她還曾祈盼得到他的疼愛。

那僅有的對她的善待,怕也不過是為了他的權利罷了。

她卻真相信了他口中的話,信是母親不忠於他。

“姑娘,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好生待一晚上,你那戚家的哥哥自會前來救你的。”宋庚瞧見孟妱臉上帶淚,只當她是怕了,出言道。

孟妱擡眸望向眼前的人,她復想起了母親寫的那封決絕的信,她一直以為母親是因她難產而死,卻不知她是自戕,而眼前之人,亦是逼死她母親的元兇。

“你這般肮臟下作之人,也配為官。”孟妱開口諷刺道。

宋庚聞言大笑了一回,起身走至孟妱跟前,視線向下睨著她道:“這官,我還當真是作夠了。不日這銀兩一到手,我便離了這濧州城去了。”

宋庚從袖中掏出了那張繪著他在濧州城藏銀之處的信箋,目光貪婪的細細掃視著,仿佛其中有沁人芳香一般,令他深深癡迷著。

孟妱的秀眸亦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了他手中拿著的紙上。

少時,門外的一個侍從疾步跨進破屋內,回道:“宋大人,寺廟外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知州大人。”

天色已黑了下來,宋庚聽那人如此說,心內不由得歡喜起來。他原以為像戚雲這般自認剛直不阿為國為民之人,即便讓他來換自己的妹妹,他也要考慮一日兩日,不承想他竟這樣快的便趕來了。

宋庚忙將信箋收回了袖中,帶了一些侍從向外走去。

戚雲從一輛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一見宋庚便問道:“她人呢?”

宋庚拍了拍他染了塵土的官袍,視線向戚雲左右瞧了瞧,未回他的話,亦回問了一句:“本官要的人呢?”

“宋大人如此做,是不打算再在濧州城中待了?大人真要走,卻連自己的妻兒都不顧了,反倒是要一個邑國的女子。”戚雲未理他的話,開口說道。

未見著稽湖的人,宋庚臉色即刻冷了下來,道:“你敢哄騙本官!”他話一落,身後跟著的侍從便向前挪了一步,同時拔出了手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