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煩請大人讓一讓”……

孟妱將太後的意思以及哥哥的話都帶給了孟宏延,他頓了頓,微微擡眼望向孟妱:“這是太後的意思……還是聖上的意思?”

她並不是很明白父親這話是何意,只回道:“妱兒今日進宮,並不曾遇見聖上。”

孟宏延也覺言語有失,他心內雖實在不安,卻也只問了幾句話便讓孟妱下去了。

孟妱恍恍惚惚的回了小院兒,因心內一直思量著沈謙之的事,並未注意到父親方才的問話有什麽不妥。

翌日,她又往陳軒明出事的院子裏去了一趟,那院子實在破敗不堪,京城中雖也時有人有意將暗賭坊開在偏僻隱蔽之地,可那處卻也實在不像,實是荒蕪。

孟珒的提審日原在五日後,但只第三日,玉翠便來回了孟妱說:“奴婢按郡主的話,日日往那京兆府去一趟,可今日方去,便瞧見府前張貼了今日要提審世子的文書。”

孟宏延亦知道了此事,忙先乘小轎往京兆府去了。

孟妱命玉翠備了車馬,隨後便也跟著去了。但行至京兆府不遠處的巷子前,忽而有人攔住了她們的馬車。

“郡主,我家大人想請您借一步說話。”衛辭騎著馬繞在了孟妱馬車前,將她的馬車攔住了。接著,他身後的轎子便停了下來,沈謙之一身官服從轎子內走了出來。

孟妱在聽見衛辭聲音的那一刻,放在膝上的手便不由得攥起了,轎旁的紗幔被風吹的微微揚起,馬車前那人的身影若隱若現,她定定的坐在馬車內,壓著聲音道:“不知沈大人何故攔住本郡主的馬車?”

沈謙之只身站在孟妱的馬車,怔了怔,只得緩緩開口道:“懷儀……今日提審之意是陳幸的主張,你還是回去罷。世子的事,便交由我來。”

若此時沈謙之也在馬車內,必能瞧見孟妱唇角揚起的譏諷笑意,她只淡淡問道:“沈大人是以何身份在同我說這些話?是承英殿三品大學士的身份,還是沈謙之的身份?”

聞言,沈謙之在袖子底下的手不由緊握,“自然……是沈謙之。”

“那你便無權攔本郡主的馬車,玉翠,走罷。”

玉翠坐在馬夫旁側,聽得裏頭孟妱傳出的命令,眼眸不禁瞥向站在馬車前的沈謙之。雖說眼前這位從前也是她的主子,可她如今到底是郡主的人。即便沈府從前待她極好,她也不能違了郡主的命令,只得硬著頭發對他道:“煩請大人讓一讓……”

沈謙之只從翻飛的帷幔中瞥到了孟妱一眼,她穿著淡黃色的妝花長裙端端坐於馬車之中,唇色透著淺淺的粉色,長睫低垂著,在眼瞼上投下一抹陰影。

她絲毫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沈謙之只得咬了咬牙,退開了幾步。

還未至京兆府門前,敦肅王府中的車馬,連同孟妱的都一並被一隊侍從攔住了。

孟宏延一眼便瞧出了是昭武將軍府的人,便對他們道:“給本王讓開!”

“我們將軍說了,未免王爺沖動擾了審訊秩序,請王爺在此候審便是。”為首的一人站出來說道,他說完揮了揮手,裏頭的兩個差役端了一把椅子出來,放在了孟宏延身後。

且不說孟宏延官階低了陳幸兩級,陳幸手中可是握著結結實實的兵權,他如何敢違抗?

孟妱見正門不得近,只得從側門擠近了些。

一堂審訊下來,她才發覺陳幸有意今日提審,原不為盡快找到真兇,只是因兒子去的突然,一時半刻心內郁結無處發泄,強行要將哥哥屈打成招給陳軒明抵命。

在孟珒強硬著不認一副要誓死抵抗的模樣下,連京兆府尹瞧著都心有不忍,況事前又有沈謙之的吩咐,此時更是兩頭為難。這兩方的人他是一個不敢得罪,思忖良久,看著打得也差不多了,便生是下令先將人押入獄中,再待審。

孟妱一瞧,忙迅速退出人群坐上馬車跟著京兆府的囚車去了京兆府獄。

孟珒被打了幾十下板子,若是他有些底子,怕是要沒了半條命,只怏怏的趴在草席上,孟妱則守在他的身旁。

“妹妹別哭,哥哥好著呢。”瞧著孟妱默不作聲,但眼淚卻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撐著身子伸了一只胳膊出去替她抹淚兒。

孟妱聽見他的低.吟,哥哥粗糲的指腹自她眼底劃過,她忙伸手兩下擦了臉上的淚,道:“不哭,哥哥,我不哭。”

“我能救你出去的,一定能。”孟妱回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的朝他說道。

孟珒卻笑了笑,朝她擺了擺手後,重新躺回了草席上,聲音中透著幾分虛弱:“妹妹無需為我過分操持,若我抵死不認,他們頂多打死了我去。”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不認罪。即便真死了,也牽連不到王府的頭上,自然也就牽連不到孟妱身上。

孟妱如何想聽他說這樣的混話,頓了一瞬,她只開口問道:“哥哥,那間院子實不像哥哥平日會去的地方,哥哥既說不是陳軒明邀哥哥前去的,那哥哥又何故會在那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