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涮鍋子
一到下午,文樂就開始坐不安生了。
這兒跑跑,那兒跑跑,院子裏的大白鵝都讓他抱著溜達了一圈。
思竹在院中掃地,拿著掃把掃出了六親不認的架勢,眼瞧著自己少爺跟屁股底下長了釘子似的模樣,問:“少爺,您要是實在無聊,幫奴才把地掃了吧。紫琳姐姐還讓我給她買些香燭紙錢回來呢。”
文樂:“......”
接過了掃帚,思竹扭頭就往外跑,一點奴才樣子都沒有。
原本思竹就是在邊關野慣了的性子,回鎮國府養了一陣,這一去邊關,性子是收都收不住。
文樂拿著掃帚嘆氣,當初就該把洛桑那王八犢子好好管管,看他把自己這小子帶的,成天心都野沒了!
院子裏大白鵝繞著他跑,嘎嘎叫喚。
文樂一腳踹在樹上,震下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無聊嗎?把地掃了吧。”
黑衣男子傻愣愣地接過掃帚:“......”
等等,不是說咱們的活兒是保護鎮國府貴人嗎?
鎮國將軍沒說暗衛還包掃地的啊!
文樂出了宅院,想了想後,使著輕功去了城外。
那茶花林深處的宅院大門緊鎖,茶花長出了花苞,看著只有那一抹紅,瞧著已是春來了。
廂房的男子這回沒在床鋪裏呆著,坐那院中,伺候他的小廝靠在柱子上打盹兒,腦袋一點一點的。
一張白紙,能畫出世間萬象。
欲揚先生大名只要往畫上一印,那畫就能往上翻兩個身價。
“怎麽又翻墻進來?”孫煜兒笑著說,將筆往筆架上擱,一手推醒小廝,說道,“去給少將軍準備些熱茶來。”
小廝一下驚醒過來,告了罪後揉揉眼睛離去。
文樂撐著身子坐那石凳上,探頭望,說:“畫得真俏。”
畫中是一名二八妙齡女子,身著嫩黃色短襖,回眸一笑,顧盼生姿。那磚紅色的涼亭畫得細致至極,桌上還擺放兩個茶杯。馬兒拴在柱子上,一名男子靠在那柱子上瞧那亭中女子。
孫煜兒把畫晾著,說:“閑下來了,就愛畫這些傷春懷秋的畫兒。”
兩人說了幾句話,孫煜兒打量著文樂興趣缺缺的臉色,料想他今日不是為了看他畫畫而來,細細琢磨一番後,問:“眉頭蹙得這麽緊,誰惹咱們少將軍不開心了?”
文科讓孫煜兒逗得一樂,說:“我這哪兒是不開心。”
熱茶被小廝端了上來,還有兩碟茶點。
文樂撚著那茶點上的芝麻吃,一嚼一口香,說道:“你與張烈......”
“張烈?怎的了?”孫煜兒歪著頭瞧他,等他後話。
文樂抿著唇不開腔。
孫煜兒收了手,對一旁的小廝說:“你去外頭伺候吧,有事兒我再喚你。”
小廝一退,屋子裏就剩下他倆了。院墻讓春雨浸染得有些掉墻皮了,墻底下長出一串小草苗來,郁郁蔥蔥的,瞧著尤為喜人。
文樂支支吾吾的,瞧著孫煜兒那大眼睛,俯身靠著他說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直接說得孫煜兒臉通紅,捂著臉說:“你、你這......”
文樂無辜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孫煜兒嘆口氣,四下看看後,拉著文樂進了廂房裏頭。
兩人縮在屋子裏也不知道談些什麽,喜鵲在枝頭這兒瞧瞧,那兒瞧瞧,最後銜著那春花飛走了。
窗戶上貼著窗花,張烈的娘李氏以前在村子裏幹活兒一把好手。尤其是過年,用那剪子剪窗花,好幾個村的姑娘小子都急著在年前找她剪,生怕晚了李氏的爹就不讓她出院子了。
叢韜光把門推開,接過張烈遞來的官帽。
“煜兒呢?”
一旁的小丫頭說:“孫公子今日與少將軍一塊兒來著,還畫了一幅畫,送去了孫尚書家。”
張烈挑眉,說:“文樂?他怎麽有功夫過來。”
今日朝堂上瞧著那傅驍玉,一臉春意盎然的笑,把文帝都惡心得夠嗆,原本那南岸倭寇的事兒還想著讓他說說意見,被他這笑整得話都沒說出來,擺擺手讓他趕緊去國子監惡心嶽老夫子去。
進了廂房,張烈拉開珠簾,見到桌前坐著孫煜兒,文樂卻不見動向。
“文樂走了?”
孫煜兒臉上的熱度還沒下去,說:“翻墻走了。”
“翻墻?”張烈笑笑,讓叢韜光與小丫頭出去,自己則坐在孫煜兒前頭,攥著他的手,說,“大門不走非要翻墻,真把張府當他鎮國府了?”
孫煜兒抿了抿唇,低聲說:“文樂今日問我如何行周公之禮。”
“他與傅夫子還沒圓房?”張烈說著,想了想傅驍玉今日那面容,笑道,“難怪如此。”
兩人親熱的說著話,下人準備了熱飯端上來。
孫煜兒在荔州時,最愛吃那涮鍋子。熱乎乎的火爐邊上,涮切好的牛羊肉,裹著蔥一口下去,滋味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