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春餅

朝中新貴傅祭酒要和鎮國府少將軍文樂成親了!

誰娶誰?

還能誰娶誰,那可是少將軍!

傳言僅一日功夫,就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

成親的當日,早上下了一場雨。

文樂一晚上沒睡著,下雨時起身瞧了瞧,有些不耐地皺起了眉。

思竹躺在外頭,聽到動靜便點了蠟燭,把一直燒熱的手爐遞給文樂,說道:“少爺,怎的起了?”

文樂看著外頭下的毛毛雨,說:“金貴著呢,怕給他淋壞了。”

沒有主語,思竹也聽出是誰了,笑著說道:“少爺,少夫人可是坐轎子來的,哪兒能淋著雨呢。”

文樂這才想起來,對方雖是男人,可卻是嫁與自己的男妻,自然不同於往常騎馬進府。

好一頓勸,思竹才將文樂勸回了屋裏睡下。

沒過多久,外頭就熱鬧起來了。

思竹打起精神來,拿了個紅色發帶把自己頭發系好,隨後喊了四五個小子進屋。

鎮國府老夫人不喜屋內女眷,怕文樂被房事絆住手腳,文樂這屋甚少有女孩兒出現,哪怕是結親也是這樣。

幾個小子進屋,利索地把掛在屏風後的嫁衣拿過來。

花了一刻鐘的功夫,才將那裏三件外三件的衣服穿好。

文樂穿完衣服總算是清醒了,紫琳在後頭給他梳頭,還未及冠,頭發不能盤著,只能由嵌著東珠和金線的繩子綁上。

收拾好後,紫琳拉著人往外走。

雨後天氣恰是時候,不冷不熱,地上的濕滑被遲來的太陽曬幹,遙遙的遠方還有一道虹。

“正是俊俏少年郎。”紫琳說。

文樂笑了下,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看著府外的毛毛。

毛毛今日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紅綢子系成了一朵大花擱在胸前,它總以為那是什麽吃的,老想著低頭去咬,被思竹拍了拍腦袋,打噴嚏都帶著狠勁兒。

騎著馬,文樂比旁人高了不少。

他平日吊兒郎當的,老是不好好騎,今日倒是難得地坐直,街上有不少女兒家朝他丟花。

文樂想起在邊關的時候,他頭回上陣,殺了不少的匈奴,周身沒一處幹凈地方。那些城中百姓也是一樣,拿著格桑花往他身上丟。

仿佛那周身的血跡,不是血腥,而是榮耀。

只屬於鎮國府的榮耀。

文樂接住了一朵花,那是並蒂蓮,花瓣尖上襯著漂亮的桃粉色。

文樂撚著花枝,擱在鼻尖聞了聞。

鎮國府到傅府,一個城南一個城北,過去就要了不少的功夫。

文樂下了馬,看著外頭帶著紅色絨帽的馬騁,笑了下。

馬騁立刻回屋,大喊道:“新姑爺來了!”

傅驍玉沒戴蓋頭,穿著嫁衣。

他向來不愛艷色,今日卻對那紅色嫁衣格外欣喜,那可是文樂親自挑選的。

布料與往常的料子不同,上頭密密麻麻繡著暗紋“囍”字,是文樂請了城中出名的繡娘趕工繡的,囍字用了多個字體,繡了恰好百個,取百年好合之意。

傅驍玉看了文樂一眼,勾著唇踏進了轎子裏。

“起轎!”

文樂坐在馬上,傅驍玉坐在轎子裏。

原本半個時辰能到的路程,竟是走了一整個時辰。

傅驍玉掀開了簾子往外看,從城南到城北的路,文樂沒走,帶著吹鑼打鼓的喜慶,繞了一整個金林城。

小孩兒站在路邊,等著那些個手上拿著包裹的丫頭小子們丟喜糖,撿到一顆就得說吉祥話。

百年好合、吉祥如意、早生貴子。

傅驍玉想翻白眼,卻止不住笑意,心想要真能生,倒是樂意給文樂生個。

真不知道文樂小時候是哪般模樣,鐵定和現在一般,可愛又俊朗。

好不容易轎子停了,外頭吹鑼打鼓的人嘴酸得想罵娘,聽外頭說鎮國府大方,早知道今日得吹這麽久,討價還價的,該要多拿一半的賞錢。

負責流程的媒人對文樂說:“還請少將軍踹轎門。”

踹轎門,是個說法。

說是怕新婦不懂事,丈夫得在嫁娶頭日給她個下馬威,知道這府裏誰當家。

文樂下了馬,沒理會媒人的叨叨,直接掀開了簾子,對傅驍玉伸出了手。

傅驍玉握了上去,這才發現對方手心裏全是汗。

原來他比想象中,還要緊張。

踏過火盆,拜過高堂。

傅驍玉先一步進了洞房。

他在這屋也不知道睡過多少次了,被文樂鬧脾氣趕出去時,屋子裏一半是兵器,一半是兵書。

如今卻打掃得幹幹凈凈的,那些血腥物件兒一並丟到了旁邊的宅院,屋子裏放著他的書畫、硯台,還有那些個保存妥當的古書。

紅色的囍字恨不得貼滿整個屋子。

傅驍玉笑著走遍了整個屋子,最後在桌前找到個紙條。

【櫃子裏放了糕點,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