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注意到顧慎言似乎有些異常的反應,鐵手心中頓時起了疑。

他回想起顧慎言在開門看到他們三人後的反應。

太過於從容淡定了。

尤其是在看到金九齡的時候。

陸小鳳或許沒有注意到,但鐵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顧慎言在看到金九齡的時候,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繼而便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

為什麽要用古怪來形容呢?

因為顧慎言的表情既不像詫異也不像疑惑,反倒更像是一種摻雜著興味的……了然?

鐵手可以肯定的是,顧慎言對於金九齡的出現,以及金九齡當時的那副慘狀,並未感到絲毫的意外。

就好像這一切他都早有預料一般。

聯想到金九齡被發現的地點,鐵手得出了一個結論。

“顧老板。”

他忽然開口叫了顧慎言一聲。

“……嗯?”

顧慎言正在思考等下該怎麽跟這兩人解釋金九齡身上發生的事情,所以反應稍顯遲疑,停頓了數秒後方才擡首朝鐵手的方向望去。

鐵手斟酌了一下語氣,盡可能的不表露出質疑,純粹只是疑惑似的問道:“你昨晚是不是見過金捕頭?”

而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狀似不經意般的,十分自然的轉移到了顧慎言臉上。

通過察言觀色來判斷一個人所言的真假,是作為一名出色的捕快所要具備的最為基礎的本領。

鐵手無疑也精通此道。

“嗯。”

顧慎言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坦然。

“我本來是打算等你們給他上完藥之後再細說的,但既然你現在問起了,那我也沒必要隱瞞什麽。”

什麽情況這是?

陸小鳳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麽感覺氣氛忽然有些緊張?

“我這兒昨晚差點兒遭了賊。”顧慎言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釋,一邊還不忘給自己倒杯茶,“那個賊人身高七尺,穿著一身滑稽的花棉襖,貼著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假胡須,還化了大紅唇,武器是繡花針……”

聽到顧慎言的描述,自動腦補出對應形象的陸小鳳忍不住咧了咧嘴。

現在的小毛賊都這麽‘敬業’的嗎?

偷個東西而已,至於把自己打扮成那副鬼樣子?三更半夜的不說會不會嚇到別人,自己照鏡子的時候恐怕都得被嚇個半死吧。

鐵手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躺在床上的金九齡看了過去。

金九齡被雷劈的不輕,身上的衣物都變成了焦炭,根本看不出原樣,毛發也都被燒糊了。

但是——

鐵手目光一凝,忽的伸手朝金九齡的下巴探去。

然後揭下了一層依稀還能看出須狀的……假胡子。

陸小鳳頓時傻了眼。

不管這兩人是什麽反應,顧慎言端起茶杯抿了兩口,便繼續說道:“這個賊人武功高強,應當有一流水準,可惜太過輕敵,事先也不打聽打聽情況。”

“身為純陽弟子,我除了會念經之外,劍法也是不錯的。”

陸小鳳和鐵手:“……”

講真,他們兩個之前也沒看出顧慎言還會武。

嗯,其實現在也看不出來。

這就意味著,顧慎言要麽是個半點兒內力都沒有的普通人,要麽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比他們兩個都厲害的那種。

換作以往,陸小鳳肯定會就此打趣一番,但現在……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了。

他對朋友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無論是顧慎言這位新朋友,還是金九齡這位老朋友,都是陸小鳳不願意懷疑的對象,夾在這兩人中間,對他來說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鐵手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他跟顧慎言不熟,只是昨天有一面之緣,跟金九齡也熟不到哪裏去。

六扇門專管江湖糾紛,神侯府則是專門負責處理發生在朝廷官員或皇室宗親身上的疑難雜案,兩方職責不同,平時打交道的機會自然很少。

兩人雖然一同辦案,但因為習慣和作風不同的緣故,大多數時候都是各忙各的,只偶爾互通一下情報而已。

朋友肯定是算不上的。

只能說是比較熟悉的同事吧。

所以他的態度是不偏不倚的,只看事實說話。

鐵手看了眼還在昏迷狀態的金九齡,心說顧慎言剛才的表現看起來雖然沒有可疑之處,但只聽他一面之詞,仍不足以證明孰是孰非。

他還需要其他人證。

“我記得顧老板這裏還有一個小夥計,不知道方不方便請他過來問些話?”

在沒有確定顧慎言是說謊的前提下,鐵手的態度可以說是很溫和了。

但是顧慎言……

“不方便。”

顧慎言的態度也不能說是不好,他雖然拒絕了鐵手的要求,卻也給了對方一個解釋:“我家小夥計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充足的睡眠,所以還請鐵捕頭體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