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鼓浪嶼的“偷渡客”(七)

楚瀟真的訂了當晚回北京的機票。

祝小拾原本和他說好, 六點鐘啟程送他去機場,但在五點半時卻突然接到他的微信。他說怕晚高峰趕不及想提前一點走, 現在已上了渡輪,說不用她送了。

不知怎的,明明一切都說得通,但祝小拾就是心裏毛毛的。她好生思量了一遍,覺得除了邱涼“提點”的那件事外, 自己就沒什麽會惹楚瀟不高興的地方了。而那件事又完完全全是邱涼瞎猜, 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也不具備參考價值。

於是她在糾結之後給楚瀟發了個微信, 讓他下飛機報個平安。再想想又給小苗發了個微信, 讓她在楚瀟到家後給她來信二說一聲。然後才又投入眼前的工作。

那個小人在拿到新帽子後的幾個小時裏,一直處於一種“高興瘋了”的狀態。他們攔著他不讓他出去,他就在客棧裏歡樂地跑來跑去,愉快的氣氛洋溢四處,極具感染力……

到了後來, 不少平日嚴肅的兵哥哥們看見他這樣都直笑。老板娘還拿中午做的肉丸子給他吃,他抱住大肉丸子啃了一口更開心了,跳到老板娘肩頭吧唧給了老板娘一個吻。

客棧老板站在櫃台前皺著眉頭樂,擼袖子說嘿你怎麽當著我的面調戲我老婆?然後小人沖過去跳上凳子又跳上矮櫃,最後跳到櫃台前, 吧唧也親了老板一下。

老板無奈地服氣了!伸手跟他對擊一掌,然後看他繼續四處撒歡兒。

晚上八點多,小人終於冷靜了下來, 主動去敲了克雷爾的門,爬到克雷爾的寫字台上,嘰裏呱啦地發表了一堆長篇大論。

克雷爾很有禮貌地耐心聽完,然後飽含歉意地表示:“對不起,我沒聽懂。”

“……”小人倒好像聽懂了他這句話,指指自己,又指指窗外,“呱!哇西哩呱咕啦哩!”他說著將一只手攤平,另一只手做小人狀在那只手上走著,“哇噠咕嘞噠!”

克雷爾挑起一邊眉毛:“Sorry?”

“哎!”小人嘆氣搖頭,擺擺手,跳下寫字台走了。半分鐘後,克雷爾桌上的對講機響起來:“上校,那個小人……他想出去。”

克雷爾想了想:“放他走。”對講機那邊應了聲“是”。

五分鐘後,小馬哥起司馬鈴薯附近巡視的工作人員傳回消息:“上校,小人出現……買了個至尊馬鈴薯。”

克雷爾嗤笑:“讓他買吧。”頓了頓又說,“換崗的時候給我帶一個回來。”

“……”對面,“好的上校。”

二十分鐘後,再傳回消息的,是海天堂構一代值守的人。他們說小人在那裏嚎了幾嗓子,然後有幾十個附近的小人陸續湧來。

克雷爾蹙眉:“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只說了幾句話就散了。”那邊回道,克雷爾沉吟片刻,說:“知道了。”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島上各處陸續傳回消息,都說看到小人出現。

再然後,各處先後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原本正在打砸搶的小人們突然收手各自離開,已混亂了近三天的鼓浪嶼迎來了久違的正常。

將近零點,小人吹著口哨回到客棧。正歪在一樓沙發上的祝小拾立刻蹲身笑迎:“外面的事兒我聽說了,謝謝你啊!”

“達西達西。”小人豪氣地擺擺手,祝小拾猜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沒事沒事”“好說好說”或者“小意思小意思”一類的。

接著小人繼續吹著口哨,一臉嘚瑟地往樓上去。祝小拾看著他吭哧吭哧爬樓梯的背影笑笑,坐回沙發上,又繼續看著手機上的對話框發呆。

楚瀟的飛機應該是十一點多到,航旅縱橫APP還顯示提前了十幾分鐘降落,他現在肯定是下飛機了的,但一直沒給她回話。

“楚瀟?你到了嗎?”祝小拾給他發了十一點以後的第四條微信,又枯坐了十分鐘,還是沒有回音。

接下來的兩天,針對小人國問題的工作進入了一個有條不紊的階段。最初的那個小人叫了不少同伴來客棧,每天和妖務部的人在誰也聽不懂對方在說啥的狀態下閑聊(……),克雷爾對此進行錄音回傳總部,為語言學家們的翻譯工作提供素材。

小人們真的很配合。具體表現在在閑聊之外,克雷爾有時會拿些東西指著問他們叫什麽,他們會不厭其煩地一一告知,這樣一來,一天之內他們就知道了不少簡單的生活用詞,也成了破譯語言的重要資料。

但這些,和祝小拾都沒有什麽關系,基本沒有任何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於是,她的注意力飛到了千裏之外。

已經第三天了,楚瀟一直沒有回復她的消息,微信、短信都沒有,打電話則提示關機。

這非常奇怪,因為他在回北京之前明明跟她說過,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讓她隨時找他。這說明他當時自己也認為,接下來幾天是不會忙到顧不上回復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