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王希禮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祝保才殊為討厭!

“吃飯便好好吃飯,這是作什麽德行!”

“啊?啊?”少年茫然地從食盆裏擡起頭,像只無助的小土狗,嘴邊還黏著飯米粒。

“哦哦哦。”望著王希禮這不悅的神色,祝保才漸漸琢磨出味兒來了,忍不住道,“你不知道這三五先生其實和張衍……”

“保兒哥。”一個清冽溫和,如碎玉般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張衍心裏嘆了口氣,神情不變,輕輕出言提點。

祝保才這才忙刹住了話頭。

王希禮眉心一跳,敏銳地蹙眉追問道:“什麽?”

飛快扒了兩口飯作為掩飾,祝保才正色說:“咳咳沒什麽。”

這只有自己知道張嬸子的秘密,又不能說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望著兩人這模樣,王希禮眯起了眼,可惜看了半天都沒看出個古怪出來,嘴角一扯,面無表情地敲了敲桌面道:“吃完了別忘了今天的日課簿。”

便端著餐盤又飄然走遠了。

回到明道齋裏,王希禮越想,眉頭就皺得越緊,心裏始終覺得祝保才與張衍剛剛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什麽叫“三五先生其實和張衍”?

路過張衍座位的時候,王希禮腳步一頓,一個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少年的座位整理得幹凈而整潔,筆墨紙硯俱安置得井井有條。唯獨一方硯台格外引人注目。

面前這方硯台馨香撲鼻,色澤如玉,細膩溫潤,無疑是佳品,

王希禮轉回目光,目不斜視地往前一步、兩步。

忽然心裏頭冒出點古怪的感受,驅使著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又倒了回去,拿起了那方硯台。

……張衍他家境平平,能用得上這種硯台?

這一看不要緊,王希禮是目瞪口呆,鳳目瞪圓了,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兒摔了手上這硯台!

只看到這硯台背面,旁人絕難留意到的地方刻了一行小字。

“贈衍兒

三五先生”。

贈張衍,三五先生……

王希禮宛如炸了毛的貓兒,險些將那方硯台給丟開。

好在他還保有兩分的理智,將硯台放了回去,只是整個人腦子好像都是木的。

反反復復地只回蕩著兩句話。

他倆果然有鬼!祝保才說得都是真的!

王希禮木然地想。

難道說張衍這硯台是他特地寫信去求三五先生刻的字?

可既是如此,又有何見不得人的。

還有“衍兒”這個備顯親昵的稱呼就顯得殊為可疑了。

王希禮皺起眉,一時拿不定主意。

難道說……

那一瞬間,王希禮呼吸急促,瞳孔驟然收縮。

這三五先生其實是張衍的長輩?或者說生父?!

如果說三五先生其實是張衍的生父,那很多問題都可以得到解答。

這硯台上的“衍兒”兩個字,張幼雙未婚生子,張衍生父之謎……

無怪乎張幼雙懂得這麽多,定然是三五先生曾經手把手親教過。

無怪乎張衍這天賦令他都不由微微側目,有其父必有其子。

還有這篇《我之舉業觀》發表的微妙時機……

王希禮整個人三觀都好像被刷新了。

這難道說是三五先生有意在護自己的妻兒?!!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三五先生並未與張幼雙成親。

倘若他是張幼雙,而對方真是三五先生的話。王希禮認真想了一下,他怕是也會心甘情願地背負起這一切,將他與三五先生的孩子撫養長大!

不管怎麽說,這方硯台對他這條三五先生的忠犬,內心造成的打擊都可以說是毀滅性的。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王希禮張張嘴,心情無比沉重。

他給三五先生寫了整整快十年的信,先生回信不過寥寥……

上課的時候,張幼雙也察覺到了王希禮的古怪,一向高傲的少年面色青青白白,望著她的目光遊移不定,飽含復雜之意。

這一節課下來,張幼雙左思右想,也沒明白王希禮這又是怎麽了。

下了課,張幼雙趕緊搶先兩步叫住了他。

王希禮轉過身,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動了動那兩瓣薄唇,好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問:“怎麽了。”

張幼雙奇道:“我倒是想問你怎麽了。”

王希禮又看了她一眼,好像想說些什麽,又憋住了,“……沒什麽。”

張幼雙:“……”

王希禮又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憋住:“你認識三五先生嗎?”

張幼雙驚了一下。

王希禮為什麽會問她認不認識三五先生?

大腦飛快運轉,轉瞬間心裏已經滑過了N個念頭。

掉馬了?不,如果掉馬了王希禮不該是這個反應。

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張幼雙愣了一下,露出個驚訝的表情,旋即笑了一下,悠然而模棱兩可地說:“……姑且算是老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