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4頁)

眼見眾人陸陸續續地全都圍了過來,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撒潑打滾。

“反了天了啊!!氣殺老娘了啊!!這沒良心的小賤種!不孝的小潑皮!”

隨著人群越聚越多,陸陸續續有人認出了這婦人,一臉驚訝道:“張家嬸子?!”

目光落在張幼雙身上,張幼雙心中登時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這些人脫口而出道:“幼雙??”

“你娘倆咋啦?這是在幹什麽呢?”

張幼雙想都沒想,果斷退後了一步,和這婦人劃開距離,皺著眉道:“我不認識她。”

婦人又哭又罵,罵得更大聲了。

周圍人指責的眼神令張幼雙心裏憋火:“我真不認識她!”

令張幼雙郁悶的是,這些人竟然全用“你個不孝女”這種眼神看著她。

看得張幼雙心裏等等等警鈴直響,忍無可忍撥開人群就要走。

這時,人群中忽地走出來了個高大的漢子,一把拽住了她:“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呢!你娘你不認啦!!”

越來越多看起來像街坊鄰裏的人聚攏了過來,對她和那個別頦腮的婦人指指點點。

張幼雙睜大了眼,心中登時如萬千草泥馬狂奔而過。

雙拳難敵N手,她就跟只無力的小雞仔似的,被眾人給簇擁著拎回了家裏。

剛一進門,一個中年男人忽地沖了出來,揮舞著蒲扇似的通紅的大手,擘頭子對她又是一耳光。

婦人那一耳光和這一耳光簡直沒有可比性,張幼雙被扇得差點兒吐血,半面臉立刻就腫了起來。

但她無暇去顧忌這個,主要是男人這一巴掌竟然扇得腦子裏忽地多出了一段回憶。

張幼雙捂著臉,腦瓜嗡嗡直響,如山崩海嘯一般,飛也般地灌入了一幕又一幕的走馬燈。

走馬燈的主角,是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二十一歲,也叫張幼雙。

父張大志,母周霞芬,還有個叫安哥兒的弟弟,不過這位張幼雙的人生經歷比她要悲慘上數倍不止。

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自小就被這一雙狗爹媽當騾子使喚。

這個朝代的科舉體制已經十分完備,簡直是個全民舉業的時代,時人多夢想著靠科舉來改變人生,對科舉的熱情簡直不亞於後世的全民高考。

這對狗爹媽自認也不例外,張周二人打心眼裏就認為他們這寶貝兒子將來是有大出息的,日日夜夜就做夢盼著能將安哥兒送上考場、

為了能攢齊安哥兒的束脩,給他最好的教育資源,不惜省吃儉用榨幹自己,也不惜榨幹張幼雙。

出生在這種家庭裏,“張幼雙”又是做牛又是做馬,一拖就拖到了二十一歲還沒嫁人。

街坊鄰裏,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終於,這位張幼雙接受不能,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果斷地收拾包袱跑路了。

回憶結束,張幼雙捂著臉瞬間我操了。

這叫個什麽事兒。

原主跑了換她頂班嗎?問題她雖然跟這位同名同姓同款臉,她也不是“張幼雙”啊!

張大志看起來氣不過還想再來一耳光,卻被街坊鄰裏手忙腳亂地攔了下來。

“算啦!別這樣打孩子!”

“再打這不都得打壞了嗎?!”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又有幾個婦人模樣打扮的女人,護著張幼雙進了屋。

雖然張幼雙她發誓她真的很想跑路,奈何這些婦人團團圍坐在她身邊,嘴上叨叨叨,“好言相勸”個不停。

又是罵她不懂事的,又是說她不自重的。

被戳著腦門罵了大半天,張幼雙終於忍無可忍。

別說那位“張幼雙”了,就連她一個獨生女聽著這些話都覺得窩火。

什麽叫她弟弟還小,每天都要忙著念書,她得讓著點兒他,別叫他分心!

什麽叫她弟的手那是拿筆墨的手,狗爹媽讓她沒日沒夜的燒火、煮飯、洗衣是為了她好,不然以後到了婆家叫人看輕了去。

聽聽,張幼雙瞬間斯巴達了,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敵眾我寡,不可正面硬剛,只能智取,張幼雙索性擺出一副木然的表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做聽不見。

這些婦人見她這般冥頑不靈的模樣,面面相覷,又不知說些什麽是好,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到了飯點,眾人自覺無趣,這才陸陸續續地散開,各回各家。

“張幼雙”這對狗爹媽似乎真被她氣得給不輕,雖說在眾人勸說之下沒再動手,卻還沒忘在她房門外面把門栓一插,將她給鎖在了屋裏,不準進出,也不準吃晚飯。

誰愛吃誰吃,反正她也沒興趣吃。

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聽人一走,張幼雙果斷振作起精神,從床上一躍而起,噠噠噠沖到了窗前,準備爬窗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