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藍狐(3)(第2/3頁)

他想到了東野圭吾的《變身》。

聯系自己沒有記憶的開顱手術、最近頻發的種種失控、總在眼前閃回的那些不相識的死者、以及那個被卓甜苦苦央求的“夜神”,他現在不得不去重新思考,或許這具身體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沈流飛靠近時,謝嵐山正蹙著眉,單手攀住石頭,半截身體探向湖面。他是這樣專注,專注盯著湖面裏倒映出的人影,來自四面八方的寒風正準備將他刺倒,人都快掉下去了。

一雙男人的手已離他肩膀極近,半副身子懸空在湖面上的謝嵐山才有所覺察,剛要回頭——

那雙手忽然強力地摁住了他的雙肩,將他一把帶回了安全的地面。

謝嵐山看清把自己拉回來的人是沈流飛,臉上稍露喜色,又沒正經地喊了一聲:“表哥哥。”

沈流飛沒以語言回應,直接將人攬入懷中。

兩人靜靜相擁,傍晚的霞光稀稀落落綴在湖邊。他們原本都心累已極,總算借由對方體溫找回了一些溫暖與力量。

好一會兒,沈流飛才放開謝嵐山,卻又捧住他的臉與後頸,與他額頭相抵,呼吸交融:“想什麽這麽出神?”

謝嵐山沒法說出自己身上的這個秘密,實在太過荒謬,他用鼻梁調皮地擦了擦沈流飛的鼻子,努力擠出一笑,反問道:“你呢,剛才去哪兒了?”

夕陽從天邊灑下來,照映著一張溫柔又疲倦的男人臉龐,沈流飛在謝嵐山面前盡力掩去心中倦意,只說:“我發現夏虹的案子還有可疑,剛去過普仁醫院,打算再去她家看看。”

“去拿車吧,我跟你一起去。”謝嵐山懶懶一挑眉,忽然臉色一凜,他再次產生了那種被鱷魚盯視的可怖感覺,轉頭問沈流飛,“你覺沒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

“你也察覺了。”沈流飛也四下裏看了看,街心公園有遊人但不多,夕陽西下時分,視線尚好,朗朗青天。他們試著用目光找了找,假山後面似有黑影一閃而過,但仔細一看,好像又只是公園裏的常青樹鬧在風裏,抖亂了自己的陰影。

謝嵐山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沈流飛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

兩個人先去夏虹家裏看了看。女人獨居,房子不大,戶型很正的兩室一廳,屋裏擺設考究,角角落落的也都很幹凈。

謝嵐山踏進大門,雖不比沈流飛對顏色敏感,卻也第一時間覺得這房子看著晦暗陰冷,又說不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源自哪裏。

沈流飛一旁出聲提醒:“沒有紅色。”

經一點撥再細看,果然沒有一點紅色。

謝嵐山馬上想起一件事情:“我記得,夏虹的手機裏有她跟淘寶賣家爭執的記錄,對方發貨發錯了顏色,把紫色的床罩發成了紅色,她大發雷霆,拒不接受道歉與補償。”

夏虹是個挺神叨叨的女人,手機裏除了自拍與自己的吵架記錄,就是一些催旺化煞、風水相關的東西。

屋子裏再找不出新的線索,兩個人又按著夏虹手機記錄的行程,去了另一個地方。

一家正脊館,一個碩大的“算“字招牌十米開外也能看見。一個戴著墨鏡的老瞎子正在街邊擺攤給人算卦,眼下沒什麽人,他也自得其樂,口中不時喃喃自語,偶爾還唱起來。

老瞎子不真瞎,請了幾個學徒,一面給人推拿正脊,一面賣些所謂的堪輿寶物。看著生意冷清,其實一開張就能吃三年,有些特別闊綽的粉絲,比如那種財氣能把肚皮抻破的老板,出手就是百十萬地請他以道法行風水。

謝嵐山到老瞎子面前,兩臂撐開,擱在算卦的桌子上便有些氣勢。他微微一動嘴角,似笑非笑地喊了一聲:“師傅。”

老瞎子不搭話,卻伸出枯柴似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敲摸摸,將眼前的銅錢、竹簽、木簽筒都囫圇一堆地往懷裏收。

謝嵐山眼神一冷,問他:“你幹什麽?”

“收攤了,警察上門沒好事。”老瞎子急急擺了擺手,看似連自己給人算卦的家當都不要了,裝模作樣地去摸擱在腳邊的導盲杖,“厲鬼勾魂,無常索命,差不多一樣晦氣。”

謝嵐山明明沒有亮證件,對方卻一眼即知他的身份,也不知真懂些門道,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純蒙出來的。

“不是沖你來的,也知道你沒瞎,別裝了。”將攤子前的小凳子踢出一些,謝嵐山立在一邊,反讓沈流飛坐下。

“我不是警察,自然觸不到你的晦氣。”沈流飛取出一張照片,遞在老瞎子眼前,挺客氣地說,“有個常來拜訪你的女顧客叫夏虹,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老瞎子把墨鏡往鼻梁下方拉扯一些,仔細看了看照片,忽地猛一拍掌,連連點頭說記得。

“這姑娘說話嗲聲嗲氣的,出手特別闊綽,一心想嫁她那個剛離了婚的有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