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紅裙子(5)(第2/2頁)

病床上的陶龍躍越聽越懵,扯了一把謝嵐山的胳膊:“你們在打什麽謎語啊,我怎麽聽不懂?”

蘇曼聲似乎沒打算深入這個話題,扭頭對陶龍躍說:“小群已經被我接回家了,你安心養傷就好。”

對方不想提,他也不便問,謝嵐山笑笑,順著這話說下去:“小群是誰?”

陶龍躍插嘴道:“就是我救下的那個小女孩。”

蘇曼聲似乎也沒打算在這病房多加停留,說了聲“我還要回去照顧小群”,轉身走了。

病房裏又剩下兩個男人,太陽已經西偏,光線異常柔膩,暖烘烘的,像舞台謝幕時分漸漸拉上的幕簾,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英俊臉孔上緩緩偏移,直到他整個人都在陰影之中。

謝嵐山看了看病床櫃上還放著止痛片,故作輕松地對陶龍躍說:“老陶,吃點止痛片吧,可能一會兒你就用上了。”

知道這句玩笑別有深意,陶龍躍嗅覺也夠敏銳:“你這是查出什麽線索了嗎?”

謝嵐山面色比方才更顯嚴峻:“老頭子有個師父,叫朱明武,25年前參與偵破了一個歷時四年才告破的大案,蒼南連環奸殺案。當時的11名年輕女性死者的死狀與本案的3名死者完全一致,她們也在死亡之前被人縫嘴、剝皮,遭受到了同樣非人的虐待。”

謝嵐山將一些資料遞給陶龍躍,陶龍躍匆匆掃視兩頁之後,同覺震驚且憤怒:“這孫子真他媽太變態了!”

謝嵐山說:“但是有一點不同,二十多年前那些被發現的死者是真的被強暴了,她們的下體有精液殘留,而不只是被棍子類的硬物捅傷。所以我跟沈流飛有個猜測,25年前的兇手對這些女孩施加毒手是因為畸形的愛,但現在這個案子,兇手的作案動機是恨。”

陶龍躍表示同意,又不解:“蒼南奸殺案連我們這些公安系統裏的人都基本沒聽過,又是什麽樣的人會在25年後才起意模仿,用同樣的手段虐殺女性,難道這個孔祥平還有家人?”

“孔祥平犯案時四十多歲,父母早亡,也沒結婚,可以說是無親無故。”

“那麽還有誰呢?”小陶隊長摸著下巴,陷入思考。

“事實上,21年前,兇手自殺時,有個幸存的11歲混血女孩被警察救了出來。”謝嵐山面露難色,猶豫好一會兒才說下去,“而且,這個女孩我們都認識。”

見陶龍躍雙眼大睜,愣得徹底,謝嵐山又補一句:“你看資料的最後一頁。”

陶龍躍趕忙翻到最後一頁,一張對折的紙片掉了出來,打開一看,蘇曼聲的模擬畫像赫然在目。

直到這一刻,陶龍躍才聽明白謝嵐山的意思,也懂了他與蘇曼聲那唇來齒往的謎語。他怔了數十秒鐘,突然揮起拳頭,爆發出嘶吼:“就算她有這麽慘烈往事又怎麽了,我心疼她,我不在乎!都他媽什麽年代了,還戴著貞操帶過活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料到了對方的反應,謝嵐山沒還手,忍耐著說,“我要你老實回答我,我們去酒吧慶祝你脫單那天,蘇曼聲人在哪裏?還有你遭遇蒙面殺手跟他打鬥,蘇曼聲有沒有出聲幫忙,讓那個殺手逃脫?”

“操你媽的謝嵐山!”陶龍躍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他拳如雨下,不顧自己傷口又一次崩裂了,跟瘋了一樣地狂罵狠打,“我操你媽!謝嵐山,我操你媽!我操你媽!”

“你他媽再罵一句我媽試試?”謝嵐山也火了,一個反擊就將瀕於失智的陶龍躍壓在床上,用全身的重量牢牢將他制住。見不得老友被痛苦撕裂的模樣,他的眼眶也紅了,但語氣一點沒放軟:“你他媽理智一點,你還是不是警察?!”

傷口完全崩了,鮮血一刹染透了病號服,陶龍躍幾次想爬起來,卻越掙紮越覺乏力,到最後已是兩眼泛花,嘴唇發白,全無一絲力氣了。

他只能哭,哭得醜態畢露,他哭著喊:“誰不想瞞著點自己的創傷呢?你以為就曼聲瞞了嗎?你為什麽不去問問你的沈流飛,他是怎麽被人殺光了全家的?”

這下換作謝嵐山怔住了——那種近乎殘酷的克制與冷淡,那些神態間的迷蒙憂郁與像鹽粒融入海水般難辨其味的痛苦,似乎一下都有了解釋。

幾秒鐘後,他一松手,任陶龍躍爬了起來,自己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