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人格碎片(3)(第2/3頁)

謝嵐山沒想到自己一落地,在船上漂遊了這麽些天,腳剛把地面踩實了,就會看見沈流飛。他跟那些等待接機的醫護人員不一樣,沒他們焦急殷切,只是插著衣兜,倚在樓梯旁,一副超脫所有人的冷淡克制。

謝嵐山眼下一身的傷,臉上還有好幾道玻璃劃開的鮮明口子,骨折的拇指盡管被他自己潦草包紮好了,但是腫脹得像個蘿蔔。

台風天十分肅殺,樓頂更是風大,吹得衣服獵獵生響,沈流飛擡頭看見謝嵐山,便目不轉睛地走向他,一開始的目光既冷又靜,然後在某一個瞬間,發生毫無征兆的幽微的轉折,最後竟像燎原火一般,轟轟烈烈燒了起來。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生死未蔔七天時間,好多兩人間的記憶,像珍珠項鏈散了線,一顆一顆的全跳出來了。

謝嵐山也看著沈流飛,想笑卻扯不開嘴角,想哭又嫌丟份子,最後沒頭沒尾地說起了案子,他說:“不好意思,沈老師,我盡力了,姑娘們一個沒少,但還是死了兩個人。”

這結果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堪稱皆大歡喜了,少不得要上個新聞、立個功,謝嵐山在這廂自謙,沒想到沈流飛那兒也不接他的茬,只是冷冷淡淡點了點頭:“死的一個是毒販,一個是犯罪嫌疑人,雖說可以做得更好,但這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話簡直枉顧他的死活,冷血得可以,想到上回沈流飛對他的質疑與抨擊就更來氣了,仿佛他是一個滿懷惡意的壞胚,一個吞腥啖膻的怪物。在這種眼神與態度的逼迫下,謝嵐山當場發火,擡手向沈流飛展示自己的傷口,怒聲道:“老子他媽就快死在那兒了!下回再有這活,誰愛救人誰救去,一船瘋婆娘比一船恐怖分子還——”

謝嵐山的話沒機會再說下去了,因為沈流飛捧住了他的臉,用唇封堵他的唇,深深重重地吻了下去。

空中停機坪通常少有人跡,眼下是救人一命的特殊時刻,周圍還有人,但他們顧不上了。

舌頭深入口腔,糾纏舞蹈,謝嵐山短暫愣怔之後便滿足地閉起眼睛,仿佛歷經千百劫後,那些靈魂深處鼓噪的煎熬終於得到了宣泄,變得平整又熨帖。

什麽都對了。

突然間,他像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緊,牙也失了控制,一下咬破了沈流飛的嘴唇。

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有了崩塌的跡象,沈流飛放開謝嵐山,語氣有些惱火:“專心點。”

“表哥,我剛才想起一件事,”謝嵐山眉頭緊皺,一臉認真地問,“‘棋笥’這個詞兒算是術語吧,一個對圍棋一竅不通的人有沒有可能脫口即來?”

沈流飛是畫家不假,也喜好中國傳統文化,從他那本《黑白未錯》就看得出來,琴棋書畫他都頗有涉獵。

“‘棋笥’是日本對棋罐的稱謂,同樣的還有榧木棋盤、蛤碁石,都算不上太冷門的知識,但對圍棋一竅不通者應該不會知道。”一個吻撩撥起別樣情緒,沈流飛氣喘得急,臉上微微露出不耐的神色,“你確定現在要跟我談這個嗎?”

“不一定,看你怎麽說了。”謝嵐山察覺出對方眼底跳躍的火苗,大有揚眉吐氣之感,故意又親熱地貼上去,頭一偏,嘴唇含上了沈流飛的耳朵,用牙齒輕輕撚磨著問,“電話被台風切斷前,你說了一個‘我’字,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麽?”

沈流飛氣息穩了一些,面對謝嵐山的勾挑面不改色,一雙薄唇淡淡開啟:“我想幹你。”

謝嵐山打了個激靈,繃著臉扭頭就走,沒走出兩步回頭說了聲“一言為定”,又扭頭走,一直走到樓梯口。回過頭,一貫沒皮沒臉的家夥竟很是靦腆地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說:“即刻執行!”

陶龍躍上來想找謝嵐山問案情,人早不見了,微信裏留了句話給他:

今晚擾我者死。

迷瞪小睡片刻,謝嵐山睜眼時,雨還在下。窗外很黑,萬籟俱寂,只有一線燈火自遠處高樓而來,勉強可以視物。

沈流飛已經醒了,穿得好整以暇,翹腿坐在窗前沙發上,手扶著額頭,正對著大床。

由於逆著窗外燈火,謝嵐山看不清沈流飛的眼睛,自己也還沒完全清醒,他試著挺了挺腰,下身那隱秘處火辣辣地刺疼著,身體沉浸在高潮的余韻之中,軟得動不了。

謝嵐山對“誰上誰下”這個問題其實不太計較,畢竟人活一輩子,寂寞百年身,能遇見個一見鐘情、真心投合的人不容易,但當一副男人的骨骼肌肉接近自己時,他發乎本能地就要抵抗、較量。沈流飛發現,盡管這人表現出了配合的意思,且在海上顛簸了七天之久,渾身多處帶傷,但自己還是很難降住他。他必須全程邊與他接吻邊抽送,以此舒緩他過於緊繃的身體,完成一場肉搏似的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