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手拉手,背靠背(7)(第2/4頁)

常明先威逼,再利誘,試圖勸說她相信,這種“漂亮藥”不是毒品,只沾一點點也沒有關系。

裘菲稀裏糊塗的就上癮了,稀裏糊塗就成了“冰妹”,隨後稀裏糊塗地把它帶進了校園。

偶爾裘菲會後悔,倘使沒有跟著彭藝璇一起欺淩姚媱,興許就不會被常明纏上,更不會弄得兩手又腥又臭的泥,甩都甩不脫了。

回憶僅僅到了這裏,裘菲梗起脖子,從床上一坐而起,難受。

這種難受非常人能夠想象,四肢百骸都跟被無數小刀挫磨,被萬千螞蟻啃咬一般,說不上來是疼是癢,反正就是難受。

裘菲開始在自己的客艙裏尋找紅冰,翻箱倒櫃,連枕頭、褥子都被她撕爛了,潔白的毛絮片片亂飛。豪華客艙被折騰得一片狼藉,可一丁點毒品都沒翻找出來,失望的情緒催生更強烈的心癮,她頭皮一陣陣發麻,人跟過了電似的顫抖起來。

實在等不了了,裘菲決定出去找。她想,常明這個毒品頭子,一定在這船上藏有大量的紅冰。門剛一打開,那詭異的歌聲又響了起來。

“誰在陽光下掩藏罪惡/誰在黑暗中滿手鮮血……”

吸毒者都是火眼金睛,一點毒品的線索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裘菲很快發現,對面的墻壁上沾著一點東西。

紅冰在黑暗中特別顯眼,跟紫水晶一樣,熠熠生光,無比美麗。可惜只有芝麻蝸角那麽一點點,還被膠帶死死黏住,裘菲貪婪得用舌頭舔了一遭,卻得不到絲毫爽感,她憤怒地爆了一句粗口,循著一段段逶迤而去的膠帶,摸索前行。

“看啊/背後面對你的人已舉起尖刀/你卻像無知的鳥兒般任人宰割……”

風更淒厲了,呼號有聲,船也跟著劇烈搖晃。這童稚的歌聲在這樣的夜晚聽來愈加詭異,別的客艙裏,女孩們全都抱頭捂耳地躲在自己的床上。只有裘菲,她極大膽地摩挲著墻壁,順著一些膠帶若無實有的指引,走向甲板。

她從頭到尾直著眼睛,眼神既寒冷又扭曲,理智早已完全潰散,只剩下某種炙熱肮臟的欲望。她全然忘記了這船上發生過的命案,甚至全然忘記了自己。一個毒癮上來的人,打爹罵娘,殺人放火,沒什麽事情幹不出來的。

突然間,裘菲看見,船艏的旗杆上掛著一包東西,那東西散發著萬分迷人的紅紫色,猶如最為珍貴、最具韻味的寶石。

午夜時分,四下是茫茫一片鹹腥烏黑的海水,女孩眼前卻幻覺陡生,仿佛看見了雜花生樹,一派歡樂天國。她像一只被花香蠱惑的蜂,暈頭轉向迷迷糊糊,向著陷進一步步走去。

差不多就在歌聲響起的同一時間,一直被關在儲物間裏的謝嵐山頓悟了。他已經砸了一天的門,但再沒來一個人,鄒若棋沒出現,肖谷也沒有。

謝嵐山又捶了一晌的門,作罷了無用功,他忽然笑了,舔著嘴唇自嘲地搖搖頭:“謝嵐山啊謝嵐山,你真是個糊塗的老好人,怎麽就讓那群瘋丫頭把一個警察關起來了。”

“誰在陽光下掩藏罪惡/誰在黑暗中滿手鮮血……”

歌聲再次響起的瞬間,謝嵐山終於意識到再不能這麽幹等下去,他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歌聲預示著又一個女孩即將發生“意外”。

當機立斷地做了決定,他要讓自己的大拇指脫臼錯位,用這種非常規的手段逃脫這副手銬。

謝嵐山深吸了幾口氣,用右手輕輕撫摩轉動左手拇指,活動關節。準備就緒之後,又做了少許心理建設,他的右手突然發力扭折,哢一聲,左手拇指指骨就移位了。

謝嵐山瞬間面容扭曲,大汗淋漓,連罵了幾聲:操!

電影裏演得輕巧,好像拇指錯位又復位是件多麽容易的事情,然而事實是那狠力掰折的一下造成了拇指根部輕微骨折,疼死了。

時不我待,再疼也只能忍著,謝嵐山試圖讓自己的左手掙脫手銬,過程十分艱難,手腕被冰冷的金屬蹭脫一層皮,鮮血淋漓。好容易掙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來,不及細想,他飛身就踹門。

謝嵐山是練過的,腿力驚人,動作也颯,一腳下去門把連同門鎖就松動不少。他毫不遲疑,猛一下收髖吸腹,側身飛踢又是一腳。

三腳,門就被踹開了。

謝嵐山從底艙飛奔而上,遙遙就聽見了救命聲。

“救命!救命!”裘菲死死抓住船艏的金屬欄杆,扯著喉嚨叫喊。

剛才她踩著金屬欄杆往上爬,想去夠掛在旗杆上的那包紅冰,沒想到這處的欄杆與旗杆都跟抹了油似的,滑不留手,她一腳沒踩結實,就掉了出去。

也虧得反應夠快,抓住了救命的欄杆。

女孩子到底臂力有限,這船的欄杆又滑膩難握,裘菲被迫松了手,絕望地閉起眼睛,發出驚呼。可她不成想,就在她撒手墜落的一瞬間,一只溫熱結實的大手及時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