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舊友(5)(第2/3頁)

DJ放著嘈雜的電子樂,還沒等來比賽的觀眾們就在舞池上跳舞。基本是群魔亂舞,每一個人都搖頭晃腦,熱汗涔涔。這類型的場所很容易變成滋生毒品交易的溫床,謝嵐山的目光警惕地在人群中梭巡,沒想到卻看見了一張他極不願再見到的面孔,劉炎波的兒子,劉明放。

謝嵐山在宋祁連的婚宴廳外見過這張臉。巨幅的迎賓海報上,他是新娘身邊站著的男人,他是這場愛情童話的唯一男主角。一張寬腮大眼、尚算正氣端正的臉,但神態令人不快。他笑得十分自得,仿佛在對所有人宣告:身邊這朵鮮花總算插對了地方。

劉明放身邊還有一個人,華裔收藏家李國昌,同時也是著名的美術評論家,年輕時據說以毒舌犀利著稱,動輒抨擊畫家的畫技太差。老了以後豁達不少,現在主攻中國古代書畫,近些年一直在努力尋回流失在國外的國寶,此番是特意回國捐贈藏品的。

劉明放在吃這碗飯,搞的就是藏品交易,所以特意約了李國昌,想勸服對方以藏養藏,想慫恿對方別把畫捐了,還是拿來拍賣吧。

李國昌對此不置可否。他聽說了漢海有個很有名氣的搏擊酒吧,言談之中露出想開開眼的意思。劉明放主遵客意,趕緊把人帶來了這裏。

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謝嵐山。

劉明放一直不喜歡謝嵐山。盡管他們是中學同學,盡管他們的父輩還頗有些交情。

他把自己這場失敗的婚姻全部歸咎於謝嵐山的存在。

“哎呦,這不是咱們市局刑警隊的陶隊長麽,這是拿著納稅人的錢跑來消遣了?”得益於父輩之交,劉明放自然也認識陶龍躍,他揚手跟他打招呼,“哎,我就想多嘴問一句,這種動輒要人斷胳膊斷腿的地方,到底合不合法啊?

話很不客氣,刻意無視了謝嵐山。

陶龍躍有些尷尬,扭頭看向謝嵐山:“這……合法麽?”

充耳不聞陶龍躍的話,謝嵐山似是被劉明放勾起了一些不快記憶,緊抿著嘴唇,沒說話。

“當然是合法的。”兩位刑警身後響起一個男人聲音,冷淡低沉,但很動聽,“14年,《關於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幹意見》中就有一段話,為進一步加快發展體育產業,鼓勵社會力量參與。”

陶謝二人循聲回頭,果然是沈流飛。

沈流飛穿白襯衣,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這個戴眼鏡的造型陶謝兩人都沒見過,一身高貴冷淡又禁欲的氣質,與這熱血沸騰的地方還挺不搭調的。

劉明放吃了一癟,準備向沈流飛發難:“你誰啊?”

“李老07年歸還了傅抱石的巨幅真跡,13年又婉拒多家收藏機構的唆使利誘,親獻祝允明的大草長卷,”沈流飛一眼不看劉明放,反倒轉向劉明放身邊的李國昌,沖其微微一躬上身,“我個人對李老十分敬佩,不僅是因為這些權威有題的稀世珍品,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份‘藏得其樂’的開放胸懷。”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麽懂國畫與收藏。”李國昌沖沈流飛直點頭,滿臉激賞之意。轉眼又似想起什麽,扭頭對劉明放說,“這畫我肯定是要捐的,你就別再勸我了。”

謝嵐山與陶龍躍對視一眼,都憋著笑。謝嵐山尤其舒心,他知道沈流飛是故意擡杠,一邊給這老藏家戴高帽子,一邊還不著痕跡地掄了劉明放一悶棍。

劉明放看這老頭這樣子,知道自己白說了這兩個小時,悶悶喝了口啤酒。

沈流飛沒留在原地聽人誇他。恰巧一曲終了,他回頭看了看DJ,打了一個手勢。看似他跟著這裏的DJ十分相熟,他的意思是換歌,DJ立馬照辦,換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探戈舞曲。

沈流飛向謝嵐山微一躬身,遞出手掌:“跳支舞吧。”

謝嵐山在猶豫,陶龍躍先嚷起來:“你哪會跳舞?你忘了高中畢業那次,你踩了宋祁連多少腳?”

中國的教育環境與老美不同,基本就沒有校園舞會,也就當時的班幹部心血來潮,照貓畫虎地辦了一次。男生們穿著租來的廉價的燕尾服,打著特別可笑的黑領結,女生們則穿著拖至腳踝的禮服裙。所以謝嵐山有沒有那點藝術細胞,陶龍躍還是知根知底的。

沈流飛還在等,耐心地伸著手:“不敢?”

陶龍躍一旁直拽謝嵐山的袖子,意思是你小子小心別出洋相了,沒想到謝嵐山完全受了沈流飛的蠱惑,一點不怵,大方把手交了出去。

人剛踏上舞池,又折回來:“等等。”

謝嵐山隨手從身邊一位女士的頭上取了一個發卡。他將頭發攏向腦後,紮了個小辮兒,又用那帶花的發卡將小辮子固定住了。很漂亮的造型,不女氣,也很襯他的臉。

謝嵐山沖沈流飛笑笑,眼神亮晶晶的:“這是你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