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等周謐摸上吸管,吮了兩口,荀逢知才說明來意:“周謐啊,我跟張斂過來,是想先為這件事跟你道個歉。”

周謐忙松口,“不不,我自己也……”她哽住,不知該怎麽形容才合適。

賀妙言人有些直,忿忿不平:“道歉就夠了嗎?”

荀逢知為她暴烈的性子怔了下:“自然不夠,但道歉是最基本的禮數和態度。”

她看眼兒子:“你說。”

張斂摩挲著瓷杯,遲遲不開口。

“說啊。”荀逢知陡生不快。

“周謐。”短暫的沉默後,張斂意味不明地叫了下她。

他音色沉暗,像灰蒙的積雨雲,周謐以往只在某些特殊場合聽過,因為接下來迎向她的多半是什麽山海傾倒。

周謐頓覺不適地看回去。

張斂波瀾不驚,在對面靜靜凝視:“我媽希望我們可以結婚,你怎麽想?”

一句話如鉛球摜砸到桌面,周謐被振得滿心嘩沸,瞳孔驟縮,以為自己沒聽清。

荀逢知亦錯愕地瞪向兒子,完全沒料到他會冒進地走出這步棋,反將一軍,徹底打亂她穩重取勝的全部策略。

“結婚?”周謐雙手包緊玻璃杯,卻感覺不到一點燙。

她費解地問:“為什麽突然就要結婚?”

張斂復述母親的說辭:“因為你懷孕,我必須對你負起責任。”

荀逢知不再作聲,他自己說出來也好,且看且行。

周謐偏眼去找自己導師,滿臉寫著求助與不解。

“你別看她,”張斂拿起杯子,抿了口茶:“看著我。”

荀逢知不樂意了,心起慍怒:“你現在這樣子是脅迫你知道嗎?”

張斂微笑:“是嗎,那我是在脅迫她跟我結婚,還是別跟我結婚呢。”

他從始至終都盯著周謐,雙目似有引力:“周謐,我只想聽你說。”

周謐恍惚地擰緊了眉:“不是……這太突然了,我跟張斂不是那種認真談戀愛——”

她一下卡殼,難以組織語言,去精準地描述:“我從來沒想過要因此結婚組建家庭什麽的。我剛實習,還在讀研,連工作都沒有,現在的狀況怎麽合適?結婚生小孩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可能真的沒辦法接受……”

也太匪夷所思了。

荀逢知彎動眉梢,面露暖意:“沒關系,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

一邊老板,一邊老師,雙重夾擊。賀妙言心知朋友此刻肯定一團漿糊,決然看向這對母子:“你們這是在幹嘛?我們謐謐今天來醫院就是準備打胎的!她不想再跟你兒子有任何來往了!”

張斂擱下杯子,與木桌碰出輕微的聲響,似局中最後一枚落子,勝負已決。

荀逢知極輕地嘆了口氣,打感情牌:“周謐,我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就讓你做這些決定過於唐突了,回去後你可以再考慮看看,最好不要再瞞著父母,跟他們坦白,問問他們能給你什麽樣的建議。你跟著老師有段時間了,肯定多少知道老師的性格,現在發生這種事,我心裏很不好受也很歉疚,除了這樣表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看問題都簡單輕易快節奏,鮮少想得周全。”

“你和張斂的事我已基本了解,你們認識不止一年了,他是我兒子,你在他那實習,我恰巧又是你老師,也算是有緣。”

“孩子的事我尊重你的意願和選擇,但能……”

張斂忽然打斷她:“你現在這樣就不是脅迫了麽?”

荀逢知憤然扭頭看他:“無論結果如何,你也要親自陪周謐把這件事解決,辦妥,盡可能減少你對她的傷害。她術後會很脆弱,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需要休息和調養,你必須陪在她身邊。她自己一個人在家怎麽行?如果被父母知道的話,又要怎麽跟父母交代?”

“讓她去成奚那邊,VIP病房,我已經說好了,”張斂有條不紊安排起來:“公司的話你給她開個二十天左右假條,說要去外省實踐。你不方便也可以讓成奚來辦,急性闌尾手術。”

他接著看周謐:“你就跟父母說最近學校事多,要搬回寢室住陣子。”

周謐被他說得一愣一愣,頭腦宕機,全無思考暇余,只能目不轉睛盯著他。

見兒子這樣舉重若輕,荀逢知原先唰白的臉上浮出薄薄血色:“你早在心裏計劃好了吧。”

張斂修長的右手平攤在桌面,紋絲不動:“我只是尊重周謐的選擇,並,同她一起妥善處理這一切。”

“你也聽到了,她不想再跟我有任何來往了,”他隱有笑意地正視周謐:“周謐,你覺得呢?”

周謐醒過神來,胸口用力起伏一下,給荒唐的一幕畫上句點:“就這樣吧。”

回家路上,荀逢知撐頭望窗,心緒叢雜,儼然不想再跟兒子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