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衣錦還鄉(第2/4頁)

他身後那個年輕人卻嗤笑了一聲,低低地說道:“不過是個押司,一介吏員,狗仗人勢罷了。”

嶽璃在的時候,他自是不敢出聲,可嶽璃說得很清楚,只要他沒犯錯,就不怕被裴三郎報復。他家中已派人送了厚禮去軍營打點,說不定得了那位將軍的歡心,他還能再次將裴三郎取而代之。

他這般膽大包天地發聲,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並未出言提醒。

項汶這幹脆打了個哈哈,就親自帶著裴文卓去縣衙交接,一出門,才發現裴文卓並非一人,他帶了七個副手不說,還有一隊至少百余人的精兵跟著,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個精悍幹練,就連裴文卓和那幾個副手身上,到隱隱帶著股子他以前未曾見過的肅厲之氣,不光站如松竹板筆直挺拔,連走路都虎虎生風,三人一排,十人一列,不似尋常那些文弱的書生,倒像是經過訓練的行伍中人。

卻不知,這些書生們是真正經過海州軍一個月的“軍訓”才培養出來這等素養,到如今都已經成了習慣,每日早晚跑操鍛煉,從未間斷,才能保持這般獨特的精氣神,讓他們一個個站立行走之間,與其他官吏的氣質風度截然不同,加上年輕蓬勃的朝氣和滿滿的鬥志昂揚,眼神明亮,看著就讓人感覺十分賞心悅目。

就連項汶都十分羨慕。

當初裴家讓長房的七郎頂了三郎的名額去燕京會試,結果榜上無名,只得回來在歷城縣衙裏補了個缺,可沒想到才幹了不到半年,失蹤了快一年的裴三郎就頂著大宋的任命回來,而裴七郎則又驚又怕,各種羨慕嫉妒恨,卻也只能在嘴上叨叨幾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項汶將縣衙的事務交接給裴文卓,只求能安穩告老還鄉,做個平平安安的田舍翁便可。

可裴家七郎裴文軒卻並不甘心,他還在等著反轉。

嶽璃回到將軍府,看到已經打掃清理得幹幹凈凈的大門和前院,已不見一絲血跡,各營官兵都已分派下去換防各處城墻,並將原來的金兵和漢人輔兵都押送出城,去修築河堤。當初那些人以為她在圍河攔水,準備水淹濟南,卻不知她實際上是在那邊蓋了一處“牢房”,就是準備著安置這些金兵和輔兵。只因內外防護的嚴嚴實實,又故意讓海州狸散布點消息出去,果然嚇得城裏的人不輕,如此便“詐”開了城門。

看似簡單容易,其實這主意還是裴文卓給她出的。

只有本地人,才知道他們最怕什麽。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南下之時,當時的東京留守杜充就曾經掘開黃河大堤,企圖阻止金兵。然而這一招不但沒能阻止金兵,反倒淹死了魯、豫、淮數十萬百姓,後來因為此而造成瘟疫等災害而死的更是不計其數,上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原本富饒繁華的兩淮之地毀於一旦。

項汶如今已年近花甲,尚記得當年洪水來臨時無處可逃的場面,所以一聽說嶽璃又要故技重施,哪裏還管阿剌木他們的死活。那些金兵都是從北地而來,只知道壓榨他們,而他們這些漢官若想做點事,那都是上下受氣,兩面不是人。

而如今他已看清形勢,連徒單習烈都被重傷昏迷送回燕京,阿剌木威望和能夠力不足,根本壓不住手下的士兵,而氣勢洶洶前來攻城的,又是大宋第一女將,此消彼長之下,他若是再不識相,只怕就會有人冒出頭來替他做主,到那時就晚了。

他也是見到裴文卓之後,猜到了幾分嶽璃此計的來歷,可沒想到裴七郎不知輕重,還以為嶽璃和金國的那些將領一樣愛財,竟背著他和其他人送了份“厚禮”過去。

魏楚楚上次清點出辛博遠藏在糧草裏的金銀首飾,就被嶽璃盡數送去了辛棄疾處,結果辛棄疾親自清理門戶,不光是免了自家兩個堂弟的職,還處罰了為首的辛博遠等人,鐵面無私,讓原本以為有了他為倚靠的辛家氣焰頓失,其余世家更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這馬屁沒拍好,一不小心拍在馬蹄子上就蹽翻了自己,那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所以這次裴家送來東西,魏楚楚連碰都沒碰,直接放在將軍府前院中,等著嶽璃回來再做發落。

主要是因為,這次送來的“厚禮”裏面,除了司空見慣的金銀珠寶,竟然還有兩名少年,自報是裴家的兒郎,擅長琴棋書畫,願意侍奉海州狸的娘子軍們。

魏楚楚當場嚇得不輕,她如今已升任嶽璃的副將,繡帛兒如今有了身孕,留在海州,平日在嶽璃身邊負責軍務的就是她和扈三娘。

扈三娘在臨安聲色之地混了十幾年,對這些伎倆了如指掌,先把那些來看熱鬧的狸娘都趕了回去,壓根沒給他們靠近營房的機會,三言兩語就從他們口中套出了裴家的來意。還真沒想到,昔日的世家豪紳,如今竟然淪落到要出賣族中子女去維系門面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