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宣懷風坐在汽車上,一路都沒說話。

回到公館,自己在房裏悶著,總覺得有什麽梗在喉嚨裏,想吐又吐不出來的難受。

宋壬先是回到自己在公館的房間去了,不知過了多久,過來敲門,和宣懷風說:「宣副官,看犯人的幾個兄弟說,那給犯人送飯的小飛燕,怕是有問題。我先把她綁起來了,你要不要當面問問她?」

宣懷風沒吭聲。

手壓住了桌面,頭偏著。

目光直射到窗外。

好一會,對宋壬說:「先把她看守起來,也別為難她。等總長回來,讓他發落吧。」

宋壬答應了一聲,猶豫地瞅瞅他,似乎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後來一咬牙,還是轉身走了。

宋壬走了沒多久,得到消息的白雪嵐就趕回來了,一進屋子,把宣懷風從椅子上扯起來,上下看了一番,生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掉了兩塊肉似的。

看完了,白雪嵐一把將他抱了,摩挲著他,又急又恨地說:「我真要打你一頓。宣懷抿生病,要送醫院,那沒什麽。只你不應該親自去送。」

宣懷風說:「我在醫院裏,遇上展露昭了。」

白雪嵐磨起牙來,說:「就是為這個。所以我說你不應該親自送,不然,你怎麽會遇上那豬狗不如的東西?」

宣懷風呆了呆,猛地從白雪嵐懷裏掙出來,揚起手,對著白雪嵐就甩了一巴掌。

白雪嵐竟被打懵了。

他驚訝地看著宣懷風,問:「你怎麽打人?」

宣懷風昂著頭,反問:「不該打嗎?」

一張俊逸精致的臉,氣惱得通紅。

宣懷風說:「你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弄,你不承認嗎?」

白雪嵐看他氣成這樣,一時居然不敢回嘴,他臉上挨了一耳光,也沒有拿手摸一摸,兩只胳膊慢慢地往前伸。

宣懷風被他一碰,把背僵硬地轉過去,怒聲道:「別碰我!」

白雪嵐索性強把他抱住了,大掌撫著他的背,柔聲說:「別生氣,血都沖腦門上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宣懷風反問:「這麽說,你是承認一直都在利用我了?」

白雪嵐反駁道:「怎麽能說是利用?到了這地步,有哪裏不合你的意了?宣懷抿如果不是你三弟,我早一槍崩了。就因為是你三弟,殺不能殺,審不能審,難道真要我送到警察廳去?那問個什麽罪名?已經說了城外殺的那十幾個是土匪,總不能把你三弟也說成是土匪,告他一個綁架你的罪。我索性就想個法子,不動聲色地讓展露昭把他領回去,大家省事。」

宣懷風待在屋子裏,前後想了半日,連系著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早把疑點都想到了。

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看破。

一切都是白雪嵐安排好的。

要不然,以白雪嵐的精明,怎麽會不管不顧地把小飛燕放在自己身邊?

況且小飛燕提出要給宣懷抿送飯,白雪嵐那麽大方就答應了。

自己說起梨花請客,小飛燕和梨花出去逛街買鞋的事,白雪嵐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再說,只看宋壬的品性,就知道那群護兵不是好打發的,為什麽宣懷抿忽然發了急病,自己說立即送醫院,倒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

這樣看來,白雪嵐是早就打算好,讓宣懷抿尋個機會逃回展露昭那一邊的。

這人做事,厲害也就罷了,居然叫他這樣蒙在鼓裏,擔驚受怕。

在醫院裏被迫把宣懷抿送還給了展露昭,宣懷風心裏是極壓抑的,那時候,還深深覺得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對不起白雪嵐。

豈不知設圈套的,其實是白雪嵐。

白雪嵐抱著他,只一個勁地陪笑討饒。

宣懷風拿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已經甩了他一個耳光,當然不能再甩第二個,繃起臉,很嚴肅地說:「現在,我問你一件,你實說一件。」

白雪嵐說:「是,我徹底坦白。」

宣懷風第一個,就問:「小飛燕,和懷抿得急病的事,有沒有關系?」

白雪嵐說:「這當然是有的。」

宣懷風便問:「那把小飛燕派過來伺候時,你是早就料著的了?」

白雪嵐的態度,很有些賴皮,說:「我也是看你的面子,想給她一個機會,無奈她不肯改邪歸正,我有什麽辦法。這個小姑娘和宣懷抿是認識的,我叫人留意她的動靜,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宣懷風回過臉來,對白雪嵐打量了一番,緩緩地說:「我看,你心裏是有很多計畫的。就算沒有小飛燕,你自然也有別的辦法,會把懷抿放走。只是,你也不會是單單為著我的家人的關系,全然好心地把他放回去,這裏面必然有其他的目的,對嗎?」

他這個猜測,白雪嵐倒沒有任何反對。

白雪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高深莫測,在他耳朵邊說:「我說過,動宣懷風者,償命。這話是一定作數的,你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