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鬧,倒是讓宣懷風幾天都腰酸背痛,下面那說不出口的地方更是動一動就渾身不得勁。

氣得宣懷風要把這不知節制的家夥趕到別處去睡。

白雪嵐一半內疚,一半自豪,死皮賴臉的,還是和宣懷風擠一張床上睡。

大概是為了討宣懷風歡喜,小飛燕果然被放了出來,送到宣懷風身邊當了一個使喚丫頭。

宣懷風見到她,頗有幾分驚訝,問她,「白總長有沒有為難你?」

小飛燕如今模樣和剛來時不同,換了丫頭穿的藍布衣裳,頭上紮著兩條簡簡單單的辮子,看起來樸素了不少,卻也不失可愛嬌俏。

見宣懷風問她,就怯怯地搖頭。

宣懷風再問,她才說:「我在汽車上睡著了,醒了之後就在一個黑房子裏。那些當兵的開始不許我出門,只端點吃的給我,還說我是廣東軍的人。我在黑房子裏哭了幾天,後來,一個男人過來說,把我放出來,給您做使喚。宣副官,謝謝您,您又救了我一回。」

宣懷風說:「別說什麽救不救的。亂世裏活命不容易,你就現在這裏待著吧。我不需要使喚的人,你沒事做,倒是可以看看書。對了,你識字嗎?」

小飛燕說:「知道幾個,識得不多。」

宣懷風說:「知道幾個,總比完全不知道要好。我叫人買一本《三字經》,再買一本《增廣賢文》,你先試著讀讀。」

便自己掏了腰包,叫了個聽差到書局幫他買這兩本書。

小飛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黑屋子裏被關了幾天,嚇著了,很聽宣懷風的話,果然常常捧著兩本書,在懷風目前住的院子裏閑讀。

這姑娘手腳也勤快,常常搶著事做,人在走廊下看書,一聽見宣懷風略要個熱茶熱水,立即把書放下,忙忙地進來伺候。

每日到了鐘點,不等宣懷風說,就進來問飯問菜,再去廚房吩咐,又親自把飯菜捧回來。

到了八月初,宣懷風身上被展露昭弄出來的瘀痕,腳裸上的扭傷,都好了十成。

宋壬也從醫院回來了。

這山東大漢,身子壯得像頭牛,這些天受著外國醫療的照顧,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是為了在城外的襲擊中保護宣懷風而受傷的,這一回來,就如英雄凱旋般,首先被兄弟們熱烈地歡迎,等白雪嵐從海關總署回來,又叫了他到書房,大大寬慰嘉獎了一番。

銀錢自然是少不了的,更難得的是白雪嵐說的話。

白雪嵐對他說:「你救了宣副官,就是救了我的命。我白雪嵐,欠你宋壬一條命了。」

這一句話,熨貼到極點,比十萬塊錢的賞還頂用。

宋壬肚腸沸滾。

暗暗下了決心,再有下一次,他還是會豁出去保住宣副官。

宣懷風見到宋壬回來,也是驚喜交加。

對於宋壬在林子裏奮不顧身的保護自己,宣懷風片刻未忘,曾經好幾次打電話到醫院裏問他的傷情。

要不是宣懷風自己的腳扭傷了,白雪嵐不許他出門,宣懷風早就親自去醫院探問了。

城外的槍戰,早就上了報紙。

如白雪嵐所說,警察廳沒有深究,對外公布的消息,果然說死的都是山匪,被恰巧經過的海關總長白某率一幹部屬擊斃。

現在治安大亂,城內還稍好一些,到了城外,人人自危。

土匪殺人越貨,人神共憤。

海關總長這種槍斃十幾個土匪的英勇行為,自然贏得不少媒體交口稱贊。

偏偏又是《商務經濟報》和《商會日報》,獨辟蹊徑,字裏行間帶著別的意思。

今天又有一篇議論,就社會治安問題,恰好提及城外那場槍戰,撰文者說,這種行為雖然一時看來值得表揚,實際不可取,殺土匪是警察廳管的事,海關怎麽能說開槍就開槍呢?

宣懷風見了,把報紙留了下來,晚上等白雪嵐回來,取了給白雪嵐看,說:「我看商會那頭,對你真的很不滿意,他們資助的報紙,總在隱隱約約攻擊你。」

白雪嵐不以為然,把擦過手的毛巾往木架子上一搭,不屑地笑道:「娘兒們的伎倆,以為民眾是她家男人,吹點枕頭風就不知東南西北了?商會是瞅著選舉近了,先打打風向牌,他們巴望著新海關總長上台呢。」

宣懷風很吃驚,道:「政府的競選,不都只是裝樣子的嗎?教育部的總長,十來年都沒有換過,選來選去,都是同一個。表面文章而已。怎麽?有人真敢出頭和你搶位置?」

白雪嵐輕輕松松地說:「怎麽沒有?我早得到風聲了,這人還是你我的老熟人。你猜一猜。」

宣懷風想了想,臉色忽然一變。

咬著唇沒說話。

白雪嵐問:「你猜是誰?」

宣懷風說:「我猜不出。」

白雪嵐說:「你猜對了,就是你的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