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最近常往白雪嵐房裏去,也不像以前那樣忌憚,舉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發覺門沒鎖,自然地就推門進去。

進門後往裏頭掃了一眼,臉不禁一下子微紅了。

白雪嵐只穿著一條黑色長綢褲,上衣全脫了,露出半身結實的肌肉。那清宮秘藥已經送了來,白雪嵐正坐在床邊,用指甲挑著玉盒子裏的膏藥,手臂反轉過去艱難地往背上抹。

宣懷風一進來,白雪嵐把頭扭過來,看清楚是他,有趣地問:「難得,你竟也會半夜主動來我這裏的。睡不著嗎?」

宣懷風問:「背上怎麽了?」

白雪嵐苦笑道:「能怎麽?笨手笨腳蹭的,不值一提。」

宣懷風隔著八、九步,瞧著他裸著半身也自自在在的樣子,心跳無端加快起來,像靈敏的動物嗅到獵人的味道一樣,隱隱覺得有些危險。

但他此來,本來就擔心白雪嵐受了自己不知道的傷,如今果然證實了,如果掉頭就走,也太過無情了。

想了想,走到白雪嵐前,只認真瞧了瞧背上。大概被什麽硬物蹭了幾塊皮,隱約見到幾絲幹涸的血絲,白雪嵐這陣子都在公館裏,也不知道哪裏弄來背上這些傷,看樣子是今天才擦到的。

宣懷風心裏疑惑,正想問一問,眼睛一掃,又掃到那厚實的肩背上,破皮的地方以外,還有幾道很不堪的指甲抓痕,不由太陽穴突地一跳,羞得脊背都微熱起來。

心忖這麽幹站著,更容易露了底細,便裝做平靜地說:「你這樣不方便,讓我來吧。」

指尖挑了一點藥膏,大著膽子,往白雪嵐背上輕輕地塗,邊道:「我手沒輕沒重的,弄疼了你就說一聲。」

白雪嵐覺得那指腹輕撫過自己脊背,既有藥膏的冰涼,又有宣懷風的體溫,這般冷中帶熱,只有天上的仙風拂面可比擬了。

何況宣懷風又這樣難得的主動體貼。

坐著享受了一會,竟又覺得有點不安,擔心這個坐姿不好,宣懷風要側垂著脖子慢慢擦藥,時間久了,脖子豈不發酸。

白雪嵐說:「我躺下吧,你坐著,看得清楚點,又不累了腳。」

自己便上了床趴下。

宣懷風只好聽他的,在床邊坐下,低著頭照顧他。

反正無事,白雪嵐就把雙手放在枕上,十指合攏,半邊臉擱在上面,扭過脖子,側著臉,細細打量宣懷風。

宣懷風是臨時過來的,裏面穿著一套白棉布睡衣,肩上虛披著黑緞長衫,襯著雪白的脖子。偏偏睡衣袖子是短的,每探一次手來取藥抹藥,一截雪白的胳膊便從長衫底下探出來,極誘人的黑白分明。

白雪嵐看得一陣心跳,口幹舌燥,直想一把將那玉藕似的手臂抓了,在上面咬上幾口,但又擔心會失去此刻脊背上美妙的享受,只好忍耐下來。

等宣懷風把藥塗好,說要回去,白雪嵐忙從床上下來,說:「都來了,也不必急著走。正好叫人送點吃的過來,墊墊腸胃。」

宣懷風問:「這時候還吃什麽東西?」

白雪嵐含著笑說:「我晚餐吃得不多呢,早就餓了。你就算不吃,也當陪陪我。」

宣懷風一想。

果然,晚餐白雪嵐是沒吃多少,這事說起來,還有自己的錯在。

便看他一眼,低聲說:「穿上衣服再說吧。」眼睛輕輕別到一旁。

白雪嵐見他對自己露出的上身害羞,心裏更酥癢難熬,只尋思找個什麽法子把他哄得留下才好,一邊在身上隨便套了件綢衣,一邊吩咐外頭聽差。

不一會,聽差敲門進來,打開紅漆大提盒,一碟碟吃的都放在桌上,另還擺上一個青瓷茶壺並兩個杯子。

兩人便圍著桌子坐下吃宵夜。

白雪嵐拿著壺要幫他斟,宣懷風忙用手攔著,說:「晚上喝茶睡不著,我還是喝點白開水就好。」

白雪嵐笑看他一眼,「我是那種叫你半夜喝睡不著的茶的人嗎?這是菊花冰糖水。」

便幫宣懷風斟了一杯。

宣杯風拿起來一嘗,果然清清淡淡,很合他的胃口。看著白雪嵐大口大口吃東西,很有東北漢子的豪爽,不禁也有了一點食欲,往桌上一瞧,好幾個碟子裏都是鹵牛肉醬蝦等熱葷,除此外,倒有一碟蒸的紅白桂花糕,看起來頗香軟喜人。

既是點心,他也不拿筷子,兩個指尖伸過去,輕輕巧巧地夾了一塊,放在唇邊慢慢地咬。

那一時,顏色真是極美。

嫩白的指尖,捏著紅白軟潤的桂花糕,唇是素雅的淡紅,牙齒潔白,偶爾因為糕粉沾到嘴角而探出來的舌頭,又是另一種無辜誘人的殷紅。

再加上臉龐上一抹很享受的頰紅,便登峰造極,天底下無詞可形容了。

白雪嵐看得眸子都定住了,魂魄蕩漾起來,卻又不能就這麽丟下筷子直勾勾盯著大飽眼福,那樣肯定讓宣懷風尷尬的,說不定就停下不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