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賀家父子倆吃完飯就離開餐桌了，桌旁就剩下簡靈淮和一臉淡定的徐靜雨，以及坐得像個小大人的賀楠小朋友。

賀楠扭頭瞪著簡靈淮，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他只有四五歲，是家裏備受寵愛的小寶貝，他在這之前唯一的認知就是——

旁邊這個男人一直妄圖跟他爭寵！

“哼。”賀楠昂起下巴，用鼻孔朝著他。

簡靈淮拿起紙巾，給他擦了擦沾在嘴唇邊的一圈牛奶：“小孩子不要撒嬌，會討人喜歡的。”

賀楠：“？”

他只有四五歲，甚至想不出這句話的邏輯破綻，兇巴巴地吼道，“我才沒有撒嬌！”

“還說沒有。”簡靈淮雙手搓了搓他肉嘟嘟的臉蛋。

“放開我。”賀楠搖晃著臉蛋從他手裏掙脫出來，一板一眼地告訴他，“我才是家裏的寶貝！”

“你說得對。”簡靈淮點頭，“誰敢說不是，我就跟他拼命。”

“……”賀楠呆了幾秒，“不對不對，你要反駁我，而不是稱贊我。”

“我就要稱贊你，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朋友。”

“我不是，你才是！不對不對，你才是我見過最朋友的小可愛！”

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著對話，徐靜雨突然拍了下桌子：“吃飯就好好吃，別噎著了。”

賀楠癟了癟小嘴，轉回去挺直了背，繼續認真地吃飯。

簡靈淮也有點怵，這位徐女士出身名門，家規甚嚴，平時在公司是冷面閻王，回到家是冷傲母親，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除了她的婆婆，賀老太太。

“哎喲，你們起得這麽早啊。”電梯門打開，傭人推著老夫人的輪椅出來。

老夫人笑得滿面春光，非要自己走到餐桌旁，“你們在吃什麽呢？哇哦，給我來一份小楠的奶酪脆骨。”

徐靜雨無奈道：“媽，不可以，你忘了你上次貪吃，假牙掉進盤子裏了？”

賀奶奶沖簡靈淮眨了眨眼，選擇性失聰：“啊？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徐靜雨頭疼不已。

簡靈淮忍笑，給老人家遞上三明治：“這個好吃，您嘗嘗？”

“誒，行吧。”

老夫人勉為其難地吃著三明治，和簡靈淮東扯西聊，為了照顧她的耳背情況，兩人說話聲音都開到了最大麥，堪比大喇叭。

“奶奶不要喝那個，喝點牛奶，長身體！”

“我就要可樂！”

賀楠委屈地看了眼徐靜雨，言外之意很明顯，為什麽他們可以這麽大聲說話？

徐靜雨自暴自棄，任由他們吵吵鬧鬧地吃飯。

於是賀楠也加入了進去：“我不想上學！”

賀宏博出門的時候，還十分詫異，扭頭問賀芝洲：“今天你媽怎麽沒管管？她脾氣怎麽好轉了？”

賀芝洲目不斜視往前走：“她是你老婆，我怎麽知道。”

“嘿，臭小子。”賀宏博緊隨其後，“難道你就對你老婆了解了？”

賀芝洲坐上後座，側頭看向大廳裏吵作一團的老老少少，沒有答話。

“我和你媽打算過下周就出國。”賀宏博在旁邊坐下，“之後又要辛苦你了。”

賀氏集團向海外進軍後，發展態勢不錯，賀宏博就主動退出總部，有心讓賀芝洲掌權，然後就帶著妻子去管控海外業務。這次生日宴也是特地趕回來的，待不了多長時間。

賀宏博也快到退休年紀了，他望著年少老成的兒子，忽然心生愧疚。

回頭一想，這些年幾乎很少陪在兩個兒子身邊，一個比一個孤僻，小兒子雖然繼承了衣缽，可也很少跟他們傾訴。

似乎一夜間，孩子們就獨自就長大了，還長成了他們理想中的模樣，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遺憾。

賀宏博嘆了口氣：“這麽多年也沒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你不會怪我們吧？”

“不會，我喜歡現在的生活。”賀芝洲面不改色，“爸，我們不適合煽情路線。”

“……咳咳。”賀宏博訕訕一笑，嘆了口氣，“行吧，只要你真的開心就好，咱們這種家庭，老婆孩子熱炕頭這種事都變得奢侈了。”

說完，沒有聽到回答，賀宏博扭頭一看，發現賀芝洲偏頭看著剛走出來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賀楠許是吃完了飯，嚷著要跟簡靈淮單挑，被徐靜雨趕出來了。

賀楠拽著簡靈淮的手往外拉：“走，我們出去單挑”

簡靈淮懶洋洋地由他拉著，打了個呵欠：“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哪去？我不許你走。”賀楠大聲嚷嚷。

簡靈淮直接把他扛起來，作勢要往垃圾桶裏扔，嚇得賀楠趕緊把他牢牢地抓住：“快放開我，我要跟叔叔告狀，讓他罰你寫作業！叔叔救我——!”

賀芝洲：“……”

司機發動了車子，賀芝洲轉回頭，從後視鏡裏還能看見賀楠悲痛欲絕的小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