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此時,千裏之外的首陽宗。

原本正在房中靜靜打坐的宮明澤忽然在一室繚繞的香煙中睜開了眼。

他瞳孔一縮,瞬息便起身化為一道殘影離開了房間。

然而等宮明澤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覺察不到那熟悉的靈力波動了。

怎麽會?

難道那玉牌被毀了麽?

宮明澤一襲白衣長身而立,屏息試圖朝四周查詢,可除了方才那一瞬間震裂的波動外,他再也沒有覺察到剩余的靈力波動。

要麽是那塊玉牌被毀,要麽就是玉牌又重新被收進了禁制裏。

而從感受上來看,很可能是前者……

宮明澤不自覺地攥了拳。

那人果然不是林瑾瑜麽?

可他既然沒死,為什麽要毀掉那玉牌,是討厭自己,不想跟自己見面了嗎?

只是想到這,宮明澤便覺得心頭發冷,難以忍受了。

與其被這麽對待,他倒是寧願那位救命恩人早就去世不在了。

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他哪裏做錯了什麽?!

思緒到此,宮明澤忍無可忍,這些時日以來積累的一腔怨氣終於盡數發泄了出來。

他揚手一揮,一道利劍般的白光猛地射出,轟然擊碎了不遠處山頭上的一塊大石。

那些碎石濺起無數煙塵,轟隆隆地便從山上墜了下來,滾落到山下的深澗中去,還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悶悶的回音。

宮明澤聽著那不絕於耳的噪音,不勝其煩,半晌,他咬咬牙,閉上了眼,露出幾分脫力般的疲態來。

他就這麽閉眼靜默了許久,久到他都生出了幾分最近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幻覺的錯覺時。

一個雌雄難辨的輕柔嗓音自高處靜靜響了起來。

“太子殿下為何事如此煩心?”

這嗓音帶著一點笑,十分空靈,卻一下子就讓宮明澤整條脊梁骨都慢慢竄起了一絲寒意。

這時他沉默了一瞬,不動聲色地直起身,淡淡回過頭,看向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一襲戴著白色面紗,手持藤蔓權杖的朦朧青衣。

半晌,宮明澤淡淡開口:“國師要來,怎麽也不提前同明澤講一聲?明澤也好派人去迎接。”

那一襲飄渺的青衣在空中飄舞,笑聲淡淡:“自然是怕打擾到殿下。”

宮明澤:“國師說笑了。”

宮明澤這話剛出口,那一襲青衣便悄無聲息的飄然落在了他面前:“殿下似乎不歡迎我。”

宮明澤瞳孔中閃過一絲沉郁的光,卻只別過眼淡淡道:“國師就不必開明澤的玩笑了。”

意味不明的笑聲靜靜響起:“既是如此,那殿下幫我做件事吧?”

宮明澤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何事?”

“我此次微服前來的路上,遇到幾個青玉劍宗的弟子冒犯我,殿下覺得,該如何處置?”

國師這句話一說完,宮明澤再也忍不住,倏然擡頭,眸光冷冽如冰:“你跟蹤我?”

國師面紗上的那一雙幽碧色眸子閃過一絲淡淡的笑光,沒有否認:“我只是想殿下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為了兒女私情耽誤太多。”

宮明澤定定看了國師一會,別過眼,冷冷道:“本宮知道了。”

國師莞爾:“殿下知道就好——既然殿下仁慈,那青玉劍宗的那些弟子我就暫時不追究了。”

宮明澤一言不發,拂袖進了房間。

房門在國師面前轟然關上,他也不生氣,反而笑了一下,轉身便騰空而去。

裊裊碧煙在他身後舞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看上去美極卻又帶著幾分詭異。

·

青玉城

秦頤捏碎了玉牌之後,又徹底把那玉牌碾成了粉末,確定一絲一毫的靈識都不會泄露出去,他才放了心。

宮明澤那人行事太過偏執詭異,為了一個救命恩人就做出了那麽多不合乎常理的事。

但讓秦頤最在意的是宮明澤這個人看似有情,其實無情。

林瑾瑜在臨死前說出那句話之前,宮明澤還不知道救他的人另有其人,卻還是毫不猶豫就出手了。

足以證明宮明澤對自己的名聲和處境看得比一個救命恩人重得多。

即便沈清棠性格純善,可萬一以後兩人立場相悖,沈清棠的身份又被傳出去,被人拿去威脅宮明澤怎麽辦?

宮明澤看上去可不是個受威脅的主。

如果沈清棠一旦暴露身份,等待他的未必是榮華富貴,而是刀山火海。

而且……宮明澤在玉牌裏面的那些語氣實在是過於曖昧。

秦頤看著都覺得有些反胃。

捏碎了玉牌之後,秦頤把那儲物戒再次封上禁制,藏了起來,便默默走出了木屋。

他這時走到了沈霆和柳絮嵐居住的房間前,細細聽了一會,確認沒什麽問題,就掏出傳訊玉牌,跟沈清棠報了平安。

秦頤跟沈清棠報完平安後,沈清棠的傳訊回來了,他請求秦頤再在青玉城留兩日,替他好好照顧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