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細細吃完了早點,沈清棠便換上了秦頤給他準備的那身輕柔素雅的雨過天青色外裳。又重新戴上了那串南紅珠穿成的紫檀木牌。

現在的紫檀木牌戴在身上,沈清棠並未覺得任何不適,只感受到一股溫潤純凈的靈力一直在胸前緩緩地溫養著他的心脈,寧靜而舒適。

想來,這才是千年紫檀木該有的功效。

沈清棠欣慰一笑,順手收拾完了桌子,便走到了庭院中。

微風靜靜一吹,掀起他輕薄的衣擺,漂浮舞動,霧氣一般的青色襯得他雪白清新的面容愈發出塵。

胸前一串鮮紅欲滴的南紅和那紫檀木牌更是讓他顯出幾分優雅端莊之氣。

只是因為先前實在是病了太久,沈清棠過於清瘦,眉眼間還隱約蒙著一層憔悴之氣,但隱約間也能看出他原本姿色必然不俗。

沈清棠身體略好了一些,卻並沒有閑著的意思——他這一年來幾乎讀遍了沈家所有的藏書典籍,好不容易身體好了一些,他可不想再讓秦頤把他當病秧子供著了。

體力活他做不了太多,但有些細活還是可以做的。

比如,侍弄靈田裏的那些靈藥。

沈清棠來的時候就發現,秦頤雖然把這些藥養得好,但應該也只是澆灌了價格不菲的靈液,平時按時松土,卻並沒有認真去了解過這些靈藥的習性和它們之間相生相克的關系。

比如鳳凰草和雪蓮草,一個火屬性一個冰屬性,種在一起,會彼此壓制彼此的成長。

再比如幽瓊花喜陰,烈焰草卻喜陽,可秦頤卻把幽瓊花種在了沒有遮擋的靈田前,把烈焰草種在了樹蔭下。

無奈一笑,沈清棠挽起袖子,在田邊不遠處的墻角下尋到了小鋤頭和一個小板凳,便開始重新挪動這些靈藥了。

幾畝靈田的範圍實在不小,沈清棠算是大病初愈,只挪動了一些嚴重不符合靈藥生長習性的靈藥,額頭上便生出了一層細汗,也有點氣喘了。

擡頭靜靜看了一眼頭頂逐漸升上來的太陽,沈清棠最終還是先停了下來,取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準備先去找點水喝,休息一下。

轉了一圈,沈清棠好不容易在洞府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找到了廚房。

見到廚房的時候,沈清棠還有些難以置信,甚至懷疑那是柴房。

這廚房的破爛程度,同整個洞府格格不入。

木門破爛無比,輕輕一推就發出瀕死般吱呀吱呀的響聲,順便還抖落下一點點腐朽的木屑。

廚房內更是散發出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

沈清棠修長好看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皺,擡袖掩住鼻子,慢慢推門走了進去。

廚房沒有窗戶,黑漆漆的,沈清棠把門完全打開,讓光線照進去,才看清了裏面的景象。

只看了一眼,沈清棠就簡直有點要窒息了。

灶台上烏漆抹黑一片,也分不清是草木灰還是油汙,灶台右上方懸著幾塊同樣烏黑色澤的臘肉和奇形怪狀的香腸。不遠處還有蜘蛛正在結網。

灶台左邊的水缸勉強算幹凈,蓋著木蓋,但一旁的米袋就那麽敞著,也不系,旁邊還散落著一點白白的米粒,跟地上厚厚的木屑和塵土混在一處。

灶台後面亂七八糟地堆著許多柴火,上面還有那種枝葉都沒砍掉的小樹,胡亂散了一地。

而灶台上那口大鍋裏,似乎還溫著什麽東西,沈清棠進門就聞到的那股奇怪味道,便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沈清棠捂著鼻子,顫巍巍走上前去,慢慢揭開鍋蓋,就看到鍋裏還剩下一碗蒸的臘肉和蒸的幹菜,旁邊是一碗微微泛黃的米飯。

臘肉和幹菜都跟幹屍似的,一點都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和樣子,米飯更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幹澀而難以下咽。

沈清棠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了鍋蓋,露出一點一言難盡的表情——他早上本以為自己低估了秦頤,現在看來,可能是他高估了。

秦頤這衛生習慣,真是比他大學那些室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想想,先前他認為秦頤沒打掃幹凈的地方秦頤可能都覺得自己認真打掃了。

比起這廚房,簡直是天壤之別好麽。

不過看到秦頤自己偷偷在這吃這種夥食,卻給他買瓊月樓的精致點心和粥,沈清棠一顆心又軟了軟,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挽起袖子,開始替秦頤打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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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廚房不大,旁邊還有水井,沈清棠整理起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辛苦。

鍋裏的那些吃的,當然是倒掉,灶台要重新擦洗,地面也要清掃,那些柴堆沈清棠現在沒那麽力氣挪動,就暫時放在一邊。

大約整理了快一個時辰,沈清棠額發都被汗濕了,才勉強把廚房收拾幹凈。

之後,他又去院中靈田邊緣摘了一些自然生長的新鮮野菜,拿回來洗凈,再把那些臘肉黑色的部分切除,露出裏面紅色的肉質,再一起切碎,加上油鹽和米,熬了一大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