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尾聲(上)(第2/3頁)
江陳頎長的身影投在地上,隨著燭火微晃,他鳳眼微垂,低頭看手邊的一張輿圖,指尖在北疆的山脊點了點,微微蹙了眉。
音音悄聲退了回來,方才的睡意消散了個幹凈,在月色下坐了一晚。
至天明時分方笑著搖頭,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便不凡,江陳啊,是胸中有丘壑,要立馬振山河的,怎能陪她在這小鎮消磨時光。
第二日一早,她依舊出門擺攤寫信,黃昏時未等他去接,自己便早早兒回來了,抱了一壇喜春樓的桂花釀並一壺果飲,往桌上一放,道:“江陳,今晚我請你喝酒。”
江陳意外的挑了眉,隨手接過了那壇桂花釀,問:“因何飲酒?”
小姑娘將食盒裏的菜碟一一擺上桌,長睫顫了顫,低低道:“我有許多的話想同你說,可又怕出不了口,或許我們都醉了,便能更無所顧忌。”
她說著,替江陳倒了杯桂花釀,又替自己斟了碗清甜果酒,輕笑:“來吧,敬我們這些相守的歲月。”
小姑娘酒量淺,幾杯果酒下了肚,面上便染了薄薄的紅,眼裏霧蒙蒙的,懵懂的嫵媚。
江陳扣住她的手,亦染了些微桂花釀的甘醇酒氣,道:“不許喝了,再喝怕是要真醉了。”
音音目光在他俊朗的眉目間流連,忽而彎了眉眼,露出純稚的笑,乖順道:“好,不喝了。院裏的薔薇開了,我們去看好不好?”
開春時,江陳替她在院墻邊移植了滿墻的薔薇,如今,已開滿了深紅淺緋的一片。
還有那株白玉蘭,那株象牙海棠,都是他替她植下的,如今已是滿院的芳菲,是她曾經想要的家的模樣。
音音同江陳並肩坐在花墻下的台階上,轉頭看月色下微微顫動的薔薇,開了口。
她說:“江陳,我心裏有你。”
這輕輕的一句話,讓身側的人陡然擡眸,細長鳳眼裏有幽深的暗湧,在月光下流轉。
音音臉頰微熱,聲音又輕了幾分:“你知道嗎,我當年孤身南下,可是謹慎的緊,是憑著自己的雙手,一點點搭建了屬於我的日子。可是如今我在你身邊,你瞧,連生火做飯都不會了,我生了依賴,生了懈怠,生了懶惰。後來我想,大抵這便是你在我心中,與旁人的不同。”
江陳薄唇輕啟,竟沒能發出聲音,只試探著,輕輕握住了她柔嫩的手。
他的指尖微涼,帶著輕輕的顫栗,從她的指尖往上,一直到將她的小手整個包在了他的大掌中。
許久,才微啞又鄭重,還帶了點忐忑的問:“沈音音,就這樣牽著吧,我永遠不會放開你,好不好?”
瞧見小姑娘不做聲,他指尖在她細嫩手背上摩挲一瞬,忽而將人扯進了懷中。
她還是綿軟又敏感,被他一碰,便軟了身子。
江陳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聲音暗啞的一塌糊塗:“沈音音,你今晚給我喝的還是藥酒吧?只這回,用手怕是不行了。”
音音惱羞的瞪他,分明是普通的桂花釀罷了,被他一說,倒解釋不清了。
她渾渾噩噩,這一絲清明,很快被他那雙大手撩撥的雲裏霧裏,張張嘴,也只能發出細細的嚶嚀。
男子肩背陡然一僵,將人抱進了內室。
內室裏沒點燈,月光灑進來,照在小姑娘雪白起伏的曲線上。江陳最後一絲理智也轟塌了,強勢的箍住了她的腰,隱忍了三年的渴望,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他能忍得了最烈的□□,卻忍不住她稍微的一點靠近。
夜風送來滿院的花香,夾雜著女子低低的嬌泣,在這暗夜裏分外動人
……
江陳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傍晚了,長睫顫了顫,下意識便去抱那個嬌軟人兒。只手臂伸出去,才覺出身側空空如也。
他陡然睜開了眼,翻身而起,內室裏不見人,廳裏不見人,連廂房與院子裏亦是空寂的可怕。
外面如血的夕陽,讓他愣怔了片刻,忽而想起昨夜到最後,她端來的那杯水。定是那杯水有問題,否則他絕不至於昏睡到如今。
他眼皮跳了跳,頃刻便紅了眼尾,頭痛欲裂間,恍惚想起永和二年,也是這樣讓人沉溺的夜,可歸來便不見了她。
桌子上有封信件,修長的指輕顫,終究拿了起來。
娟秀的小楷鋪滿了紙張,她說,她知道他放不下大周的山河,知道他憂心邊疆戰事,她不該困他在這一方小院。
她說,她亦有想做的事,她母親打小兒便告訴她,女子也不該困於後宅,也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走過大好河山,寫一本山河地理志,告訴世間的每一個女子,我們也可以去丈量這個世界。
她說,她母親說過,好的感情應該是互相成就,你有你的山河要守護,我亦不會停下我的腳步。
她說,若山河初定,她亦得償所願,他們依舊還牽掛彼此,就去守護一個家,一個純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