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莊白樺寫得一手好字,以前公務員系統裏舉辦書法大賽,他是可以拿獎的水平。

穿越後因為太忙碌,很久沒練習,水平有所下降,他自己都不太滿意。

他寫了這些字,尋來上好的石料,找工匠替他刻了這個印章。

他很早以前就覺得池月的名字很有意境,寫下這幾個字,寄托著美好的寓意。

贈送印章是件很親密很鄭重的事,莊白樺擔心池月不會喜歡這種老土的禮物,刻好章子之後帶在身上,一直猶豫要不要拿出來。

“也許你還是更喜歡飛機……”莊白樺見池月沒說話,尷尬地替自己解圍。

“很喜歡。”池月低著頭說,“喜歡這個。”

他把印章緊緊地攥在掌心,擡起頭,烏黑的發絲在夜風中輕輕飄揚,落在他深邃的眼睛上。

池月依舊沒有笑,渾身上下一片冷清,不知道為什麽,莊白樺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恨意。

莊白樺驚慌地擡起手,捂住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掌心,帶來一陣陣戰栗。

莊白樺很心疼,這個孩子為什麽總是捂不熱。

池月捏著印章,“天涯明月”四個字印入他的皮肉裏,他被莊白樺遮住眼睛,沙啞地說:“我喜歡你的字,喜歡這個詞,你不要回應我的父親。”

他發出懇求的聲音:“你等等我。”

他已經很努力追趕,這個生日上他想展現出成熟的一面給莊白樺看,可還是輸給自己的父親。

年齡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剛振作起來,想從眼下開始新的生活,洛振鐸就先他一步向莊白樺表達了情感。

他與洛振鐸的閱歷天差地別,怎麽能讓他不恨。

他想光明一點,想像洛振鐸那樣,與莊白樺肩並肩,支持莊白樺,可他做不到。

他是黑色的。

又黑又冷,已經壞掉了,要怎麽去愛莊白樺。

他配不上“天涯明月”這個美好的詞匯。

莊白樺感覺手掌下的皮膚一片冰冷,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展開雙臂抱住池月。

接著池月反手抱住他,把頭埋進他的頸側,低聲說道:“給我時間,我會改變。”

莊白樺告訴他:“你這樣很好,我從沒見過你這麽好的人。”

莊白樺認為自己說的是實話。

只有他才知道池月經歷了什麽,池月在偏執黑暗的世界裏掙紮,到現在還能保持本心,就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強大。

池月突然笑了笑,說:“只有你會說我善良,說我是好人。”

他可以給唐楓拍下流的照片,可以任由溪音心臟病發作完全不管,也可以戳爛衛叢森的肩膀讓他再也無法擡手。

池月攬住莊白樺的腰,身體嵌進莊白樺的腿裏,把他舉起來,僅僅用後腰處的圍欄當支撐點。

莊白樺再次被池月的力氣嚇到,因為擔心往後倒掉下去,只能往前環住池月的脖子。

池月當然不會讓莊白樺掉下去,牢牢鉗住他的腰,抱著他,與他臉貼臉。

“你知道我是怎麽對待那個人的嗎?”

莊白樺的注意力還在自己的姿勢上,一時之間沒懂池月說的“那個人”指的是誰。

“我把他關在黑暗的房間裏。”

莊白樺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原主。

莊白樺圈著池月的脖子,艱難地維持著平衡,喘息著說:“可以理解。”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原主把池月關在小黑屋裏,池月給予同樣的手段,很公平。

“不只如此。”池月告訴莊白樺,“我讓他把用在我身上的東西一個一個全吞下去。”

莊白樺:“……”

莊白樺不知道該說什麽,池月輕輕用自己的臉磨蹭莊白樺,輕聲說:“這樣的我也可以麽。”

可以像父親一樣渴求你的偏愛麽。

這是池月第一次向莊白樺坦白自己惡意的一面,他覺得自己很蠢。

洛振鐸剛剛向莊白樺表白,接著他就趕著自曝其短,不是等於把莊白樺往父親那邊推嗎。

池月與莊白樺臉貼臉,今天他的心太亂了,一會想成熟點,一會想求莊白樺關注他,一會又自暴自棄。

可有一點他很明確,他不會放開莊白樺。

也許成熟的男人會很紳士從容,這種大度他永遠也學不會。

身處深淵的人,一旦看到救命的繩索,會拼盡全力抓緊,讓他放手是不可能的。

莊白樺摟著池月,感覺他渾身都是郁氣,剛才生日宴上的意氣風發仿佛只是錯覺。

可不管是怎樣的池月,都很有魅力,牽動著人的情緒。

莊白樺說:“你在反省自己,只要會反思,就不是真正的惡。”

池月並沒有放縱自己沉淪,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只不過他自己沒發現,以為自己還在深淵裏,其實他已經走出來了。

“你總是幫我開脫,幫我想借口。”池月悶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