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要不是莊白樺看出那個黑影輪廓是池月,他早就跳起來使用太極拳了。

他起身打開床頭燈,燈光的照耀下,池月的臉一半明一半暗,顯得更加恐怖。

就算莊白樺信仰唯物主義,此時心裏還是有點發毛,他開口問:“池月,你怎麽了,怎麽不睡覺呢。”

池月沒有回答,而是說:“你為什麽現在還叫我名字。”

莊白樺愣了愣,心想不叫他名字叫啥呀,慢了半拍才懂他什麽意思,哭笑不得地說:“那喊你小月。”

池月“嗯”了一聲,代表同意。

不管是唐楓還是溪音,都喊他的小名,只有莊白樺一直連名帶姓地叫,搞得非常生疏。

池月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看起來像個人而不再像個鬼。

莊白樺伸出手,把他拉到床邊坐下,仔細看他的臉,發現他面容蒼白,眼下發青,一直盯著自己看,目光呆滯,看著有些空靈。莊白樺突然心念一動,問:“小月,你不會一直沒有睡覺吧。”

池月點點頭。

莊白樺不敢置信地詢問:“從昨天……不對應該是前天了,進門開始到現在,你一秒都沒有睡?”

莊白樺記得昨天中午他醒來的時候,池月已經在客廳坐著了,當時莊白樺以為他起得早,現在想想,哪裏是起得早,是根本沒睡。

池月繼續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

莊白樺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算算快四十八個小時了,池月一直沒睡覺,就算他年輕也不能這麽熬。

莊白樺見他還是不說話,難過地說:“我讓你住過來,是想好好照顧你,讓你放松休息。結果反而弄得你睡不了覺,還不如送你回宿舍。”

池月一下慌了,抓住莊白樺的手,一個勁搖頭,說:“我不走。”

“那你怎麽不睡覺,把身體熬壞了怎麽辦。”

莊白樺感覺池月的手發涼,把身上的薄被分他一點,蓋住他的腿。

池月垂著眼睛,過了半天才說:“我怕你會不見了。”

莊白樺怔住,不解地說:“我為什麽會不見?我出門會跟你打招呼的。”

池月沒有吭聲,只是緊緊抓著莊白樺的手,讓莊白樺有些疼痛。

莊白樺知道他的力氣實際上很大,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說:“你究竟在擔心什麽。”

莊白樺看出來池月在擔心了,擔心到兩天兩夜不睡覺,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

池月緩緩搖頭:“我說不明白,反正我很怕你突然消失。”

他的措辭有些怪怪的,莊白樺沒有深究,只是再三保證:“我不會不告而別,這裏是我的家啊,我還能去哪裏。”

莊白樺不明白為什麽之前池月還好好的,住到他家來之後就各種不正常,為什麽池月擔心他會從自己家離開,這個家裏到底有什麽東西讓池月害怕。

池月擡起頭看著莊白樺溫潤的眼睛,手抓著他的手,柔軟又堅韌的觸感夾雜著體溫的溫熱從指尖傳遞上來,給予了池月真實的感覺。

池月這才確定,這個人就在他身邊。

池月擡眼掃視這個臥室,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裏,現在的這個房間跟他記憶中的樣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以說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空間。

他經歷的事情也大不相同,每一個事件,到場的人與他記憶相符,但走向詭異,這讓他非常恐懼。

莊白樺察覺池月的手在細細顫抖,他握緊池月的手,輕聲說:“我在這裏,我會一直陪著你。”

過了好半天,池月才松弛下來,望著莊白樺,說:“說定了,不準離開。”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帶著跟平時不太一樣的霸道,顯得有點兇。

聽在莊白樺的耳朵裏,卻像小狼狗在虛張聲勢地抖狠。

莊白樺嘴角揚起笑容,被他握著的手動了動,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輕輕甩了甩,說:“好啊,我們拉鉤。”

池月低頭看著他們糾纏的手指,兩個人的手都長得很漂亮,修長幹凈,勾在一起,像互相攀爬的藤蔓竹節。

池月的臉頰慢慢變紅,終於恢復了人氣。

“放心了吧,放心了就早點睡。”

不管怎麽樣,兩天兩夜不睡覺還是太傷身體了。

莊白樺騰挪了一下屁股,讓出半張床的位置,大方地說:“還不放心就跟我一起睡。”

池月的臉紅得更厲害,他突然站起來,從臥室沖了出去,過了一會抱著被褥走了回來。

他把床單鋪在莊白樺的床邊,說:“我睡地上就行。”

莊白樺哪能讓客人睡在地上,連忙說:“沒事,我的床大,上來睡。”

池月的臉脹得通紅,迅速躺在地上,蓋好被子,說:“這裏就行,靠得太近,我以後就再也出不了劍了。”

莊白樺:“?”

他深刻感覺到和池月的代溝,池月說的話他經常搞不懂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