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更

須瓷記不清傅生把車停哪兒了,他近兩年記性一直不怎麽好,除了和傅生的過往或是和他有關事情,須瓷總是轉眼就好。

剛開始那段時間,心臟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捏住了一樣,滿滿都是窒息感。

後來他開始用藥,也慢慢依賴於藥物終結自己的痛苦,只是慢慢地,越來越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聲,對身邊的一切都感覺麻木。

傅生的回來,給了他久違的活著的感覺。

須瓷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失敗了。

他知道自己對傅生笑過幾次,不知道效果怎麽樣,會不會很難看……但他已經盡力了。

須瓷在停車場轉了半小時,才找到傅生的車。

他還沒考駕照,有些不怎麽熟練地打開車門,從前座中間的置物盒裏發現了自己的藥。

他沒直接拿走,而是倒出來十顆裝到自己帶來的空瓶裏。

藥粒不大,帶走十顆應該看不出來什麽?

須瓷不怕傅生知道這是什麽藥,他只是害怕在傅生面前露出晦暗醜陋的一面。

最起碼不能在沒有完全留住傅生的時候,讓他看到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沒生過病的人永遠不知道生病後是什麽感覺,傅生明面上知道生病,和雙眼真切看到完全是兩碼事。

就像很多人安慰抑郁症的朋友,“多聽聽音樂多出來走走就好了”、“我們一直都在”、“都會好的”……

可真正當別人長時間地把負面痛苦分攤給他們,又真正能承受幾時呢?

須瓷很理智地想,如果不能在情感上留下對方,那就禁錮住對方的腳步也不錯。

人和心若不能兼顧,他總要一個。

心口又開始悶疼了,思緒又飄散到醉酒的傅生身上。

他剛剛沒來得及幫他脫鞋外衣,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難受……得快點回去。

須瓷關上車門,余光瞥見一個身影,有點熟悉。

對方問:“這是你的車?”

須瓷並沒有準備回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一聲輕笑,像是有些意外:“小家夥不記得我了?看來我的名片應該被棄於角落了。”

“……”須瓷想起來了,最近給他遞過名片的只有一個。

“那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呈安。”林呈安走到須瓷面前,抽出來一張名片,“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很喜歡樂於助人——”

他帶著星點蠱惑地說:“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須瓷沒回避他的視線,他冷冷看著林呈安笑面盈盈的面孔,頓了半晌接過名片。

林呈安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擴大,就見須瓷擡手,當著他的面撕毀了名片,然後毫不猶豫地離開。

林呈安興味盎然地望著小家夥的背影,很久沒見過這麽不給面子的人了,上一個還是……

林呈安朝著須瓷相反的方向離開,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倒也不必強求。

沒有資本拒絕他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心甘情願地求到他面前,伏在他腳下。

須瓷先把藥放回自己的房間,傅生的房卡被他帶出來了,進去很容易。

他屏住呼吸、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傅生睡得不太/安穩,眉頭微蹙。

須瓷沒忍住擡手撫平了他的眉頭,不一會兒卻又蹙了起來。

他在煩惱什麽呢?

是煩劇組開拍的事,還是想到了母親?

又或是在煩自己,或許傅生並不想被他這麽一個人纏著,這不僅會讓他花費更多心思,也對他名聲不好聽……

黑夜裏,腦子裏那些混亂陰暗的思想在土裏生根發芽,逐漸長成參天大樹,每一片綠葉都在想怎麽留下眼前的人——

怎麽在他想要逃離後,狠狠地懲罰他。

可傅生一個翻身就讓須瓷驚醒了,剛剛茂盛的參天大樹瞬間枯萎,又或是隱藏起來,不敢浮出表面。

他站起身,費力地幫傅生脫掉了外套。

猶豫幾秒後,他慢慢扯下褲子拉鏈,幫他把外褲脫了下來。

這過程有些艱難,須瓷體力並不好,他也很久沒有正常活動過了,而傅生畢竟還是一個一米八幾一百多斤的大男人。

須瓷比劃了下,他們分開那一年,傅生體檢身高是一米八四,不知道現在長了沒有。

反正他是長了一厘米,顯得自己更瘦了。

全程須瓷都沒開燈,怕驚醒夢中的人。

只借著細碎的星光描摹著傅生的五官輪廓,像是被蠱惑似的親了親傅生的唇角。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探入了一點ruan舌,又飛快收回。

他捂住漏跳幾拍的心臟,有些期翼的想,如果傅生能在清醒時主動吻吻他多好。

須瓷聞了聞身上,酒味不重,他沒喝多少,傅生這會兒也翻了個身,側睡著,剛好面朝他。

他屏住呼吸等待了幾分鐘,確定傅生沒醒後,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鉆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