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丁苗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鎮子上的人都說,被標記了就是雪女的人,她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只要被雪女標記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就會被抓回來。

丁苗知道是真的。

她的哥哥逃了,離開了這座冰雪小鎮,然而不到三天,她再見到哥哥的時候,他的屍體被吊在了冰雕園的門口。

從此,小鎮上再也無人敢逃。

被標記的人在前三天身上都會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說不出來是什麽香,這股香讓人害怕,鎮上的人都說這是死亡的味道。

鎮上的人大多都見過雪女,丁苗也見過,就在雪女把她哥哥吊在冰雕園門口的時候。雪女的長發及地,穿著紅色的襦裙,似是察覺到她的存在,緩緩地轉過身,那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直勾勾地對著她。

仿佛長了眼睛似的,讓她遍地生寒。

打從那一日起,雪女就成為她噩夢般的存在,午夜夢回時,她總覺得雪女就在盯著她。再後來,鎮上的人說,雪女喜歡在夢裏殺人,給你最殘忍又夢幻的一擊,當你在夢裏見到雪女的時候,離死亡也不遠了。

丁苗戰戰兢兢地活著,乞求雪女不會來找她。

就在這一夜,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像是現實,又是夢境,周遭是她熟悉的臥室,她睜開眼,以為自己會見到雪女,卻見到屋裏的每一樣家具都在滲血,逐漸匯流成積血,迅速上升,即將淹沒過她的床褥時,她反應過來,推門而出。

然而就在推門出去的時候,她見到此生最無法接受的一幕。

她的父母被咬斷了脖子,兩顆腦袋像是球一樣滾到了她的腳邊。而罪魁禍首穿著雪白的衣服,緩慢地扭過頭,血紅的唇咧開了一抹弧度。

丁苗嚇呆了。

不是雪女,是她在救援中心裏遇見的那個長相甜美的姑娘。

在漆黑的夜裏,她的五官卻分外明亮,像是自帶打燈效果,卷翹的眼睫,秋水一般的杏眼,笑起來微彎,像是盛夏的月牙兒,然而搭上染血的紅唇,還有嘴角叼著的一根手指頭,那手指頭上分明還有她母親的婚戒。

這樣的反差,比雪女的無臉還更要來得可怕。

她忽然就想起了今天在救援中心裏林星河說的話——

“你們這個小鎮有點意思,我們在冰雕園裏參觀得正開心,冰雕忽然動起來了,似乎想要攻擊我們……不過也就是一群冰雕而已,不足為懼……”

“……我一把火燒了……”

想到這兒,眼前的白衣林星河眉眼一皺,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她的背後倏然冒出了沖天火焰,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在了火裏,她飛了出去。

丁苗跟著到窗邊,見到了久違的雪女。

林星河渾身都是火,像是一個火人,與雪女一個照面,雪女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星河單方面地虐殺,沖天火光淹沒了雪女。

而林星河一襲白裙未沾半點血腥,身後的火光將她照得光彩動人,然而沾滿鮮血的唇卻打破了這種聖潔感,她就像是墜入地獄的天使,充滿了邪性。

丁苗到救援中心上班,發現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而食堂的中央,正坐著所有人昨夜的噩夢。

林星河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她的對面坐了她的其他三個夥伴。

而在她的身邊則是坐了一個小女孩,不是那天從雪山上帶回來的小女孩,是是擁有五張嘴的怪物,眼睛裏沒有眼白,只有血紅的眼瞳。

仿佛察覺到丁苗的目光,五張嘴齊刷刷地朝她咧開了一個笑容。

丁苗瘆得慌。

然後,她見到林星河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她的面前。

丁苗再次被昨夜的恐懼支配,看林星河的目光與昨日已經徹底不同,她哆嗦著唇,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敢看林星河,生怕她跟夢裏一樣,一張嘴將她吞掉。

“十分鐘內,我要見到你們的鎮長,就在這裏。”

丁苗顫顫巍巍地請示領導。

領導聯系鎮長。

“鎮長,火……火女在我們這裏,她要見你。”

林星河在五分鐘後見到火急火燎趕來的鎮長。

這座冰雪小鎮的鎮長是一位男性,叫賈石意,生得不高,約摸只有一米七,不過年齡顯然不小了,已經禿了半個腦袋,誠惶誠恐地站在林星河面前。

林星河說:“賈鎮長是吧,你把這個小鎮管理得不錯,我很欣賞你的才華。我和雪女不一樣,她沒有接受過教育,而我接受過社會主義的教導,我是個文明人,也看不慣打打殺殺這一套。我看不慣雪女對這個小鎮的所作所為,所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賈鎮長仍舊誠惶誠恐的。

盡管火女的話說得好聽,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後,還順帶威脅了整個鎮子上的人,和雪女一比,兩個人都是同樣性質的反派,甚至更過分,雪女只殺男人,可眼前這位火女什麽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