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百零九(第3/3頁)

皇帝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嘴角耷拉下來,眼中是說不出的哀戚。

良久,他嘆了口氣道:“你便是不念著夫妻情分,你身為一國之母,看在江山社稷和萬民的份上,也不該……”

皇後冷哼了一聲:“江山社稷與我何幹?萬民福祉與我何幹?當初我為你桓氏的江山社稷兢兢業業、忍氣吞聲,如今我落著什麽?我的燁兒在哪裏?”

她噙著淚道:“當初我因為那兩個賤婢肚子裏東西終日以淚洗面,是燁兒寬慰我,用小手替我拭淚,叫我別難過。我生產時他整夜不睡,說要等阿娘和弟弟平安才能放心,那時候你在哪裏?我誕下三郎之後虧了身子,臥床半年,他每日早晨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來探望我,那時候你又在哪裏?”

眼淚順著她蒼老的面頰滾落,她擦擦眼淚,臉上忽然現出瘋狂的笑意:“我的燁兒沒了,就算世上的人死絕又如何?我不在乎!”

皇帝皺著眉,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顫聲道:“你瘋了……”

皇後冷冷道:“是,我早就瘋了,燁兒死的那天我已經瘋了。不過就算我瘋了,也不會讓陛下將皇位傳給那些賤婢生養的東西,他們不配。”

長久的沉默後,屏風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皇後道:“陛下該服藥了。”

她頓了頓道:“放心,服下這碗藥,陛下便不用再受頭風折磨了。”

……

桓煊行至宮城望仙門附近,迎面遇見皇帝寢殿中的內侍。

那中官一勒馬韁,遠遠道:“可是齊王殿下大駕?”

桓煊命輿人停車,撩開車帷,那內侍已下馬趨步上前,欲言又止道:“奴正要去王府報信。”

桓煊見他神色焦急,臉色蒼白,心沉了沉:“出了何事?”

那內侍湊近了,小聲道:“啟稟殿下,陛下情況不太好……”

桓煊道:“怎麽了?”

內侍道:“陛下前日微染風寒,一直沒什麽大礙,但昨日午後忽然發起高熱來,到了夜裏便神智不清,一直昏睡到現在還沒醒……”

桓煊心頭一凜,蹙眉道:“陛下的病是誰在照顧?”

那內侍道:“以前陛下一應脈案、藥方都是林奉禦包攬的,但前幾日陛下風疾加重,服了林奉禦的藥方總也不見好,便換了趙奉禦來看,趙奉禦改了藥方,陛下服了兩劑便有效驗,陛下大悅,這幾日便讓趙奉禦在殿中侍奉……”

他頓了頓,接著道:“哪知陛下病勢忽然沉重,皇後娘娘疑心趙奉禦用的方子不對勁,召了林奉禦和鄭奉禦驗看藥渣,方才發現趙奉禦急功近利,暗中加了幾味禁藥,那些藥物雖然可以一時間緩解病痛,但治標不治本,反而貽誤病情,且有毒性。若換個身強體健之人,這點毒或許沒什麽大礙,但陛下本就體弱,用了這些藥,便一病不起了。”

桓煊道:“趙奉禦何在?”

內侍道;“事發後皇後娘娘便將趙奉禦關押在偏殿中,不防他身上藏有毒藥,昨夜已畏罪自盡。”

又是畏罪自盡,桓煊冷聲道:“眼下宮中是誰在主持大局?”

內侍道:“這兩日是皇後娘娘衣不解帶地在陛下床前侍奉,陛下昏迷的消息暫且還未傳出去。”

趙奉禦一死,皇帝中毒之事死無對證,那些醫官即便看出蹊蹺也不敢說出來——皇帝昏迷,如今宮中是皇後坐鎮,古往今來摻和天家秘事都沒有好下場。

桓煊又道:“陛下身邊的兩位總管呢?”

那內侍目光閃爍:“孫總管病了,劉總管暫代正職,在殿中侍奉……”

桓煊一聽便知是怎麽回事,皇帝身邊兩個大太監,孫福的“病”想必和皇後有關,而劉青瑣多半已經被皇後收買了。

那內侍道:“皇後娘娘命奴前去王府,請殿下入宮商議。”

桓煊的臉色沉得似要滴下水:“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