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求簽(第2/3頁)

慕景德聽得摸不到頭腦。

他沒聽過草替兒的說法,卻也能從這解釋裏知道一二,富貴人家裏不好養大的孩子,都會求各種替身做庇護。

像他有時帶兵在外,母妃就會去廟裏求木人供著,保佑他在外無恙。

“然後呢?”他問。

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他呼地跳起來,身體如打擺子似的哆嗦,終於明白了江行之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你是說……任瑞在那個莊子裏殺的人……就是皇上的……”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不可能,任瑞明明說了,他是跟白石巖無意間碰上,追著白石巖過去,才看到那個莊子的!怎麽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

“難道是白石巖故意的?”他甚至沒想著壓低自己的聲音:“不可能!皇上根本不可能讓白石巖知道這種事!”

“白石巖知不知道,有什麽要緊的?”江行之淡淡地答他:“有個人居高臨下地支使所有人,每個人都只是棋子而已,都被他蒙在鼓裏,不知道別處會發生什麽。”

“誰?是誰!”慕景德低聲咆哮:“江行之,你是從誰那兒聽到這個說法!為什麽沒有早說!誰在算計我!誰在算計我!是不是慕景延!”

“不是他。跟我做交易的那只漂亮狐狸對我也說一半話,只告訴我草替兒,卻沒有說那個莊子就在成峰圍場附近。任瑞獵了人頭回來的時候,連我也不知道他闖了什麽樣的大禍。”

“是誰!”

江行之擦亮的火星裏,看到慕景德憤怒到扭曲的臉逼近,又迅速被火星熄滅的黑暗吞沒,只能聽到幾欲發狂的聲音。

“你在跟誰做交易?做什麽交易?”

江行之的衣襟被人揪起。

“你害我?是不是你害我?”

“王爺多慮了。”江行之撥開那只手:“王爺冷靜,叮囑任瑞搞掉白石巖的是您,殺了那莊子裏草替兒的是任瑞,這中間哪有我什麽事?我也是聽說皇上震怒,才串起這前因後果。”

慕景德早被一路追殺傷得外強中幹,被這麽一撥,竟跌坐在地上。

“難道是天要亡我……”他想努力多說幾個字,卻提不起半分力氣:“江行之,這麽說,我真的回不去了……”

“原來王爺還幻想著,有朝一日皇上會再召王爺回京?”江行之將手攏在袖子裏,譏笑一聲:“我勸王爺還是定下心來,等外面的追兵走了,考慮如何脫身為好。”

支撐著慕景德一路奔逃的那根柱在逐漸龜裂,半晌才有嘶啞的聲音傳來:“你是從哪裏……聽到那個說法的?”

“王爺這話倒是問在了點子上,”江行之輕輕吐出一口氣:“既然一時半會出不去,王爺有沒有興趣聽我說個故事。”

對面沒有回應,但這不妨礙他自言自語下去。

“很早之前的事了,大概已經有八年了,在洛城邊上有個康全縣,距離京城和洛城都不遠,雖然地方小,但縣民也能得個溫飽。”

“康全縣有那麽一家三口,母親做女紅繡花,父親做些木工活,他學了點武藝在身,但是只想讓兒子好好讀書。”

“兒子也不負眾望,是學堂裏的佼佼者,縣裏人都說他將來是做狀元的材料。”

“後來,洛城去往京城的官道出了劫匪,朝廷派官兵來剿匪。”

江行之的聲音停了許久,才又開口。

“官兵撞開了縣民的家門,挨家搜索,因為護著妻和子,父親跟官兵起了些沖突,就被當做劫匪抓走了。”

“第二天一早,兒子親眼看到父親的頭顱懸掛在縣城外,他不敢面對母親,一直徘徊很久,返回家裏時,母親已經從別人處知道噩耗,懸梁自盡,身體都涼了。”

“你!”慕景德終於有了反應,別人可以不知道,他卻知道他的部下是怎樣做事的。

“後來,”江行之沒有聽見他漸起的驚恐和憤怒,淡淡說:“後來兒子不死心地追去京裏,可是京城太大,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該找誰報仇。”

“所幸他命大,遇了貴人,再後來……他找到了仇人,做了那個人的,幕僚!”

“江行之!”慕景德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想要跳起來,卻全身僵硬,無法動彈:“江行之!是不是你……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從前我太貪心,也勢單力薄,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所以……我跟那只狐狸做了交易。”

江行之淺淺笑著:“他說可以幫我,而我只需要勸說你,把那只瘋狗任瑞帶去圍場。現在,王爺有沒有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激怒了皇上的呢?”

慕景德哆嗦著手,甚至沒有心思去跟面前的人計較從前,在一片漆黑裏摸索著梯|子。

他終於發現,這窖井不是助他逃生的藏身之處,是專為他挖的葬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