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白棋(第2/3頁)

對於他的回答,柳重明顯然十分失望,又勉強笑道:“無恙,我知道你在心裏笑我不自量力,螳臂當車。”

“沒有!”方無恙立即否認。

“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柳重明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說下去。

“去年一場水患,讓我萌生這個念頭。近日在大理寺中翻閱卷宗,又得知容探花和任瑞一事,才下定決心。你和石巖是我最信任的兩人,我才對你們如實相告。”

“我知道此事重大,自然會慎重考慮,努力不令任何人涉險,但畢竟今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果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只望不要告知他人知道。”

白石巖當即回答:“重明,你無論做什麽,我都幫你。”

方無恙猶豫片刻,也緩緩點頭:“我手下只有那麽些個不成器的,如果你不嫌棄,我也願全力以赴。”

柳重明臉上終於釋然,先與兩人以茶代酒飲了一杯,才自一旁的棋盒裏摸了幾顆棋子。

“這是寧王,這是懷王,這是齊王,”他推開碗碟,將三枚黑棋逐一排在桌上,最後擺上一枚白棋:“這是七殿下。”

方無恙不動聲色地看著那枚白棋,問:“怎麽還有他?”

柳重明正色解釋:“七殿下業已成年,聰慧溫厚,之前皇上就動過為他封王的打算,若他封王,便又多了個敵人。”

他點點那枚白棋。

“三位王爺目前在朝中各有勢力,所以我的打算是,先挑好下手的來。”

方無恙的目光凝在白棋上不動。

白石巖有些遲疑:“重明,景臣自幼跟我們在一起玩得最多,嫻妃娘娘與清如也交好,對他動手,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石巖,奪嫡之路兇險,你不要太天真。”柳重明板著臉教訓。

白石巖識趣地不再說話。

“正好最近有任瑞的事,任瑞若翻身,會寒了許多人的心。我想著,”柳重明又取一枚黑子靠近白子:“不能讓任瑞脫身,也借這個機會,把景臣跟任瑞拉下……”

“重明,”方無恙忽然將筷子在手中轉轉,挑開那枚黑子,漠然擡眼問道:“怎麽冷不丁的,你突然下這麽大決心?誰給你的勇氣?”

“什麽意思?”柳重明不明所以。

“是不是那個會算命的下奴?”

去長水鎮調查的事,就是方無恙辦的,當時柳重明也沒想到居然真會有言無不中的蔔卦,所以曲沉舟的事,方無恙比白石巖知道得還要早。

柳重明猶豫一下,很快意識到這猶豫便是默認,忙又搖頭:“不是!”

方無恙拈起那枚白子,放在鼻尖前打量片刻,燦然一笑。

“現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正好我也沒想好今後幹點什麽,就跟你們一起玩玩吧——有什麽動靜,別忘了知會我!”

“方無恙他……”曲沉舟前後腳地跟著上了馬車,看柳重明有氣無力地躺在軟塌上,仔細斟酌用詞:“他聽你那麽說,沒揍你嗎?”

“揍是沒揍,想不想揍,我就不知道了,”柳重明仰面看著車頂,長長嘆出一口氣:“下次別讓我幹這種事,我他媽的都快被自己蠢吐了。”

“抱歉,除了世子,別人誰都不行。”曲沉舟忍不住笑:“剛剛你們出來的時候,我見白將軍的模樣,就猜到世子做得很好。”

“可不是很好麽……”柳重明斜他一眼,涼涼地說:“你是沒見方無恙當時那表情,就差跟人說——快看,這有個傻子想奪嫡呢。”

曲沉舟知道他心頭憋著火氣,不好笑得太過分,只能假裝看外面的風景。

柳重明看他笑得聳動的雙肩,就氣不打一出來。

白石巖也不是個什麽東西,臨出門的時候,特意拉著他去一邊悄悄問,是不是跟小曲哥吵架了。

還說他只有在跟小曲哥吵架的時候,才一副喝高了的模樣。

他越想越氣,喝了一聲:“別笑了!”

曲沉舟不笑了:“世子……生氣了?”

“沒有,本世子很好,”柳重明笑著露出鋒利的齒尖:“我高興著呢。”

曲沉舟咳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我剛剛為方無恙蔔了一卦。”

柳重明果然轉過臉來。

“他近日有血光之災。”

柳重明又把臉轉回去,不聽這種廢話,單手在軟塌下的抽屜裏摩挲片刻,丟了個錦囊過去。

“最近我抽空去找一趟景臣,方無恙如果真的緊張景臣,必然會找上我,到時候我拖他一陣子,給你爭取點時間。”

在他示意下,曲沉舟從錦囊裏取出本冊子,夾著兩枚印信,冊子上寫了十來條口令。

“從去年江行之那事起,我就把方無恙在京城裏的八處暗堂摸清楚了。你去這些鋪子裏調人,他們認得印信,知道怎麽做,你也跟著看看。”

曲沉舟覺得手裏的東西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