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年少

白石巖發現,柳重明真的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裏變了許多。

從前的重明從來不會跟他來這種地方。

他們本打算約幾個好友,去熟悉的地方喝酒看戲,地方都已經定好了,路過歡意樓時,他突發奇想拉人進去。

什麽“沒碰過”。

他根本不信柳重明說的話,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人已經放在屋裏睡了這麽久,怎麽可能不碰?

重明臉皮薄而已,他也不去戳穿。

而且平心而論,如果不去看臉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小曲哥長得還是相當標致的,養一養也許會出色得耀眼。

他不介意重明屋裏有什麽人,也犯不著像個老媽子似的管這種事,他介意的是重明太把人放在心上,迷了心智。

不管是因為小曲哥床技好還是骨子媚,重明現在這個樣子都不對勁。

既然已經破了戒,不如出來玩個痛快,也開開眼界,免得被區區一個下奴圈得動不了身。

他原本只是試著提議一下,沒想到柳重明踟躕猶豫了片刻,當真同意了。

這歡意樓本就是柳重明名下的鋪面,跟杜權的春慶樓一樣,光聽這名字就能知道做的是什麽生意,這種生意也是大虞允許的。

樓裏一半是女子,一半是小倌,大堂中客來客往,好不熱鬧。

他們沒有走大堂過來,而是從後面的樓梯上到廂房裏。管事的見東家居然破天荒地來一次,喜不自勝,殷勤至極。

這種場合下柳重明必然是半個字也不肯說,白石巖打發老鴇去找幾個好的過來陪酒,便關了廂房的門。

沒人敢怠慢東家,找來的人無論男女都齊整清秀,並沒什麽令人生厭的風塵氣,怯生生的,惹人憐愛。

白石巖點點其中一個,那人乖巧地上前一步,跪倒在二人面前。

“重明,這個怎麽樣,氣色嬌弱,臉型端正,眼睛幹凈,是不是你喜歡的樣子?”

柳重明抿了一口茶,在裊裊的熱氣中低頭看著腳邊的少年。

在石巖向他建議來這裏的時候,他就知道石巖在想什麽。

他肯進來,並不是真的因為同住了兩個月,對曲沉舟真的有什麽非分的想法,而是那個羞於啟齒的夢。

他又夢見了。

那麽親密的唇齒交濡,那麽迫切的擁抱,在暗不見光的地方,他們耳鬢廝磨,身上只有彼此的溫度。

那個像是吃不住一點勁的人在他懷裏無聲地流著眼淚,由他肆意索取,一直默默無聲,只在他發狠用力時,從喉間發出極輕的呻|吟。

“弄疼你了嗎?”他的聲音極盡小心溫柔,身體卻像是不受控制,想要刺穿對方,想要把對方揉碎他骨肉裏。

交纏在他頸間的雙手更緊地摟緊他,帶著哽咽的低語在耳邊,被撞得破碎成一片片。

“重明……重明……”

一場酣暢後,他才從夢中汗津津地醒來,額頭都是汗,又是濡濕一片。

起來換衣服的時候,他忍不住掌著燈去了外間。

紗籠裏的人還在沉睡,面容平和,漆黑的長發散在枕上,襯得臉色越發白皙,若是沒有臉上那麽多道傷口,活脫脫就是與他交歡那人少年時的模樣。

在那一瞬間,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沖動同時湧上心頭。

他想不顧一切地撕裂吞吃下這個人,想看曲沉舟會不會也露出那個人一樣的神情,無聲地忍耐著,只用婆娑的淚眼看著他。

他也想一刀砍下,徹底結束糾纏自己的噩夢。

最終他什麽都沒有做,卻知道自己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他的確需要另一個人,來把他拔|出去。

白石巖見他不說話,又換了個人過來,乍一看,也有一兩分曲沉舟的神韻。

“這個也不行?那……”

“就他了。”柳重明打斷他的話,草草點頭:“不用換了。”

那少年沒料到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欣喜擡頭,見白石巖對他肯定地點頭,小心地膝行上前,將懷裏的綢布展開,將打了結的一頭雙手奉過頭頂。

“拿著,”白石巖解釋:“他會帶你去他房裏。”

“不用,”柳重明不悅地起身,這牽著兩人的綢布令他想起結發連理的婚約,他只是想看看而已:“帶路。”

柳重明第一次進這種房間,為了免得露怯,趁著房裏沒人,繞著四面墻走了一圈。

墻上貼了幾幅毫不掩飾的春宮圖,大膽得他不好意思去細看,便將抽屜櫃子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些助興的東西。

他拿著一副枷鎖納悶。

這裏雖然是他名下的歡場,可並不是他打理的。他不清楚是所有歡場裏都是這般布設,放了這些東西,還是每家的特色。

把這種東西用在床幃中?

他臉上有點燥熱,不敢太深想,卻控制不住又往抽屜裏看,不知什麽藥膏發出甜膩的味道,將抽屜裏樣式古怪的珠子套子也熏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