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電話一接通， 林晨君那邊就傳來嘈雜焦急的說話討論聲，她的團隊正在進行緊急公關。

“林樺。”

電話裏，林晨君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 叫了一句林樺， 又沒有了下文。

林樺等了好一會兒：“你還好嗎？”

林晨君：“你怎麽樣？”

同時的問句，讓兩人同時一愣。

還是林晨君先回過神來：“我挺好的， 你呢？你，看熱搜了嗎？”

林樺能感覺到， 林晨君的語氣裏帶著緊張， 或者說， 林晨君每次和他說話都是緊張的，來自一個母親的不自信。

林樺：“看到了。”

林晨君深吸一口氣：“網絡上就是這樣， 有黑子，有水軍，說得難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樺嗯了一聲，半晌又是安靜。

林樺坐直：“你的團隊要怎麽處理這件事？你會承認嗎？”

林晨君的語氣小心翼翼：“那，你希望我承認嗎？”

問題被反問回來，林樺閉上眼睛，往後靠在床頭：“這是你的事情。”

他希望林晨君承認嗎？還是撒謊澄清掩蓋過去？

他不知道。

他心裏很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還是不希望。

林晨君：“可是，現在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了，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林樺。”

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擠進臥室，細細的一條暖黃灑落在他的被子上，林樺伸手摸了摸，可惜， 晨曦沒有任何痕跡，他摸不到，而晨曦反而跳過被子，直接落到他手背上。

林樺淡淡：“我不懂娛樂圈，你是公眾人物，你選一個最有利於你的方式吧。”

最有利的方式，不言而喻。

林晨君沉默半晌才道：“林樺，謝謝你。”

林樺聽到了林晨君聲音裏的顫抖。

林樺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那個男人，他知道我的存在嗎？”

林晨君沉默了片刻：“之前不知道，現在——”

“林樺，你想要爸爸嗎？我如果你想我——”

林樺打斷他：“不想。”

“不需要。”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了。

林晨君嘆了口氣：“林樺，對不起。”

林樺：“你去忙吧，如果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讓你的助理聯系我就行。”

掛掉電話，林樺疊起來被子下床，踩上拖鞋，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晨曦明亮，閃得他眯了眯眼睛才適應。

小時候，在孤兒院裏，他每天早上都會扒著窗戶往外看，小小的心靈，期待著媽媽突然出現，來把他接走，告訴他，媽媽前幾天忙，現在忙完了，來接你回家了。

每天都看著大門口，卻一次也沒有如願過。

一拉開窗戶，隨著窗外新鮮空氣湧入的，還有聒噪的蟬鳴。

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是林晨君在學生時代獨自生下了他，記憶中，三歲半之前，他都是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早出晚歸，他被鎖在家裏。

21歲到25歲，一個女人最青春的年華。

林晨君為什麽要生下他呢？

如果林晨君當年把他打掉，就不會有這段黑歷史。

他是林晨君的黑歷史。

他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吧？所以這個世界的東西對他而言都抓不住。

親生母親抓不住，養父養母抓不住，哥哥抓不住。

周圍所有對他好的人，他都抓不住。

他是個災星嗎？

小時候，潘志遠總罵他是沒人要的野狗，是討人厭的災星。

林樺換上衣服，洗漱完，給路澈回過去電話。

路澈秒接：“林樺！你忙完了？”

林樺：“嗯。”

路澈：“你真是林晨君，林影後的兒子啊？！黃柏跟我打電話，我是被嚇醒的！”

“怪不得你一個人住二環好幾個億的四合院呢！上次你讓我去吃飯我就驚呆了！”

林樺：“那個跟她無關。”

路澈吃驚完，發現林樺還跟平時一樣平靜，他簡直不可思議：“林樺，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林樺笑笑，沒說話。

路澈能感覺到林樺不想解釋四合院的來源，便不再問，轉而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林樺一邊拿著手機，一邊打開煤氣灶熱鍋倒油：“工作。我也不是娛樂圈的。”

路澈：“可……網上還說咱倆……”

林樺：“說咱倆是gay？”

路澈：“哎……鍵盤俠一天張著嘴瞎叭叭！”

林樺：“對你主播工作有影響的話，你發個微博澄清一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關系。”

路澈一下子有點著急：“沒，沒有！我能有什麽影響啊！我是靠實力，我又不靠臉吃飯！他們愛看不看！”

“那個，你真沒事啊？”

林樺嗯了一聲：“放心吧。”

煎蛋出鍋，林樺關火，掛掉電話，吃完早飯，照常開車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