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著老板如北極一般冰冷的神色，小高大氣都不敢出，拿著手機的手都感覺到一絲涼颼颼。

還衣服錢，這簡直是對金主爸爸最大的侮辱。

小高輕咳一聲：“陸總，人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莫名就情緒不太好，過了那幾天就好了，您別放在心上。”

陸宸盯著聊天框林樺冷冰冰的文字，眼前浮現出林樺提分手的那個早晨，林樺也是這樣清冷淡漠。

陸宸閉上眼睛，什麽情緒半個月還會不好？

到底是情緒還是無聲的反抗？

提分手，還鑰匙，還卡，現在連衣服錢都要還了，行啊，很有骨氣啊，既然這麽有骨氣

陸宸有點煩躁，掀了被子，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趙了煙點上，吸了一口，隨意地坐到皮質沙發上：“我西裝呢？”

小高趕緊去洗手間拿過來 ：“昨天弄臟了，還沒來得及洗。”

陸宸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來黑色燙金卡片，捏在手裏看了好一會兒，冷哼一聲，既然要算，那就算得更清楚些。

他每年給林樺打的錢是500萬，今年才過了半年，那他倒要看看，卡裏是不是剛好剩下250萬。

陸宸把卡扔給小高，“查余額。”

小高接住，趕緊打開中行手機銀行APP，遞過去手機讓陸宸指紋驗證登錄，滑到最底下的尾號是4899的卡，把手機給陸宸。

陸宸摁滅煙頭，接過手機掃了一眼，賬戶余額是……2535萬？

陸宸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點開卡片詳情，打開明細。

[2021年8月8日轉入 35 0000.00]

[2021年1月1日轉入 500 0000.00]

[2020年1月1日轉入 500 0000.00]

[2019年1月1日轉入 500 0000.00]

[2018年1月1日轉入 500 0000.00]

[2017年1月1日轉入 500 0000.00]

他是2016年12月30日晚上見到的林樺，因為那天使2016年的最後一天，所以印象給外深刻。第二天醒來，他就給了林樺這張卡，打進卡裏500萬，告誡林樺，如果乖順聽話，就會走得長遠一點，聰明的人該懂得——不該肖想的，從源頭就該扼殺掉。

他記得林樺那會兒特別乖覺，接過卡，對他笑得特別陽光。從那以後林樺便對他百依百順，無論他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來一次，從來都不鬧，床上怎麽折騰都由著他，從來不拒絕。

他安排小高每年1月1日給林樺卡裏打錢，卻怎麽也沒想到，每年打進卡裏的500萬，林樺居然一分都沒有動過。

只有簡簡單單6條轉入記錄，沒有轉出記錄。

4年來，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林樺對他的乖覺與順從，無非就是因為他付出了錢。

可是現在，冰冷的數字說明了一切。

林樺會堅持下來這4年，與錢無關。

一切都與錢無關。

這四年半裏，林樺沒有花過他一分錢。

2016年的最後一天，在酒局上，林樺見到他第一眼開始，視線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那麽清冷的一個P大學霸，天之驕子，在他面前收起了所有的驕傲，用那樣深情熱望的眼神看著他，主動靠近他，他一直以為林樺像其他愛錢的男男女女一樣，不然還能是為什麽呢？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確切地證實過——原來林樺真的是愛他，才放下一切驕傲跟他在一起。

林樺對他，真的是一見鐘情。

他會和林樺開始，確實是因為林樺那張七分像江躍的臉，讓他把林樺當成一個替身來慰藉曾經的求而不得。

但是上個月江躍來帝都開巡演，從17歲到27歲，10年後再見，他突然發現，他對江躍早已沒了年少時的那種控制欲。

江躍紋身熬夜吸笑氣，他反感卻不會去插手。

江躍撒嬌靠近住他家，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江躍是他童年少年時光裏最好的玩伴，曾經陪他走過那段灰色的時光，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江躍是為藝術而生的，而他骨子裏遺傳了他爸，是一個絕對理性的商人，所以他們之間有著天然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永遠沒有辦法解決。

除非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而失去自我。

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埋藏十年的心結，再次見面，他意外得釋然了。

江躍走的時候說，去廣州辦完最後一場巡演再來北京找他，他內心也沒有任何波瀾。

年少時求而不得的東西，經歷了歲月後才發現，因為不適合，所以求而不得。

他一直以為自己把林樺只是當成一個替身，可是，當林樺真的從他的生活中消失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他好像失去了生活的中心。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樺早已不像一個替身一般可有可無。

是自己這四年的冷漠，讓林樺終於耗盡了所有的感情，所以才選擇了離開嗎？

小高端過來解酒的蜂蜜水，陸宸喝下，仍舊是不習慣的溫度，不習慣的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