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演戲(第3/4頁)

但他今天卻有點埋怨這雨來得不是時候,哪怕等姓梅的走了之後再下也好啊,偏生在他沒出門的時候就下了起來,真是人不留客天留客。

那薛釗為了表示崖州條件艱苦,特意給梅炳安排了一輛無篷牛車,所以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這雨先是嘩啦啦的,一直下到快天色將晚才變成稀稀落落的小雨。梅炳回州城,牛車回去大約需要半個時辰,等走到也許城門都關了,更何況雨還沒停,路上泥濘不堪,他真不敢走夜路,因為很有可能遇到狼,也有點擔心路遇歹人,畢竟是未開化的南蠻之地。

蕭彧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內心不知道問候了梅炳多少遍,但面上還不能表露出來。

晚上蕭彧又喝了一碗粥,加上吳家娘子給他配的一碗青菜,這一天的三餐就這麽應付過去了,餓得饑腸轆轆,神色自然更為萎靡。在梅炳眼中,他病得挺嚴重的。

客人不能走,蕭彧只能留客過夜,正好閔翀不在,那個雜物間還空著,可以給梅炳睡。至於他的隨從,就只能在廳堂裏打地鋪了,總不能叫孩子們給他們讓床睡。

梅炳見蕭彧將家中唯一空余的床讓給了自己,便說:“占了裴公爺的床,下官實屬惶恐。”

蕭彧說:“無妨,那並非凜之的床,凜之一向與我同塌而眠。”

梅炳聽見這話,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了片刻,這才訕笑:“如此,下官便安心了。”

裴凜之看看梅炳,又看看蕭彧,沒說話。

等到梅炳去睡了,裴凜之關上房門,上得床來,不滿地說:“郎君適才看到那姓梅的笑容沒有,好生曖昧。”

蕭彧看著他:“他曖昧什麽?”

裴凜之漲紅了臉:“恐怕在懷疑我與殿下的清白。”

蕭彧聞言莞爾:“那便讓他懷疑。我們在這邊過得不錯,這孤獨園又恰是迎合了聖意,有些人肯定會擔心聖上某天心軟,又把我召回去,你說他們豈能容我?”

裴凜之皺眉一想,的確如此:“那日後我們想必會困難重重。”

蕭彧倒是並不憂心:“沒準今日梅炳誤會之事恰能替我們掩飾一番,你說,如果他們都認為我有斷袖之癖,是否能對我們放心不少。”

裴凜之這下耳朵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可、可這分明就是汙蔑郎君的清白。”

蕭彧含笑看著他:“我倒是怕汙蔑了凜之的清白。”

裴凜之擡眼看著蕭彧:“只要為郎君好,我什麽都不在乎。”

蕭彧伸手抓住裴凜之的手:“那便配合我演好這場戲吧。”

裴凜之堅定地點頭:“好。”

第二日,蕭彧幹脆臥床不起了,端茶奉水喂飯皆是裴凜之親手代勞,不假他人之手。

梅炳來床前問候,裴凜之正在給蕭彧喂藥,他將藥放到自己唇邊先試了一口,確定不燙了,這才喂到蕭彧嘴邊,蕭彧喝了一口便扭過頭去,皺眉說:“苦,不喝了。”

裴凜之溫言相勸:“良藥苦口,郎君還是喝了吧。”

梅炳看著他們,也加入了勸藥行列:“郎君還是要愛惜身體,盡早喝藥,別拖成大病。”

蕭彧轉過頭,抓住裴凜之的衣袖,眼中噙著淚:“我自小身體弱,這身體時好時壞,也不知道何時就去了。其實我去倒無所謂,可以去地下陪母親了,就是覺得對不起凜之,他隨我來這窮鄉僻壤,我若去了,留他一人可怎麽咳咳咳——”還沒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

裴凜之努力配合蕭彧的節奏:“郎君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梅炳說:“下官這就回崖州,讓薛大人派大夫過來再替郎君瞧瞧。”

蕭彧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梅大人要走了嗎?恕我身體欠安,不能送客。凜之替我送梅大人吧,咳咳。”

裴凜之給他輕撫胸口:“你別亂動,好生休息,我去送梅大人。”

梅炳說:“郎君病體要緊,不必記掛下官,裴公爺好生照料郎君,不必相送。”

梅炳終於帶著人走了,裴凜之送他到村口,梅炳問:“殿、郎君身體一向如此嗎?”

裴凜之面露沉痛之色:“正是,我們剛到崖州時,便遭遇刺客暗殺,僅我二人逃出生天。郎君一路奔波,受驚嚇過度,到此地後又深受瘴濕侵害,加之條件艱苦,醫藥有限,已經傷及根本。”

梅炳惋惜嘆道:“此地實在是太艱苦了,你們太不易了,我會如實稟告聖上的。”

“謝梅大人。”裴凜之深深作揖,“請梅大人替我轉告聖上,郎君的命便是凜之的命,我定會守護郎君,若郎君不在了,凜之自當追隨郎君而去。”

梅炳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英武的小公爺,原來他們的感情已是如此之深,已到生死相隨地步,便安慰他:“裴公爺也請放寬心,郎君不似命薄之人,定會逢兇化吉,轉危為安的。下官這就告辭,速速請大夫來給郎君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