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三更合一(第5/6頁)

“你、你和鎮國公府,是什麽關系?”

稍時,怯怯的,薛披瑞再次開口,竟然是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西淮莫名的望著他,才見這人的視線正落在他腰間。

——那是兩只黯淡、簡樸的白玉令牌。

其中一枚是羽林軍的,象征著禦殿大都統親臨頒令,由方才李斯年所贈;另一枚,是鎮國公府銀氏的特有白玉璧。

禦林軍大都統雖權高位重,但鎮國公府的白玉璧更是無比罕見,幾乎除了他們銀家的幾位少將軍,再無旁人擁有。

連見到都十分難得。

如此一來,當乍然看到西淮腰間的令牌時,守城副將脫口而出的,只有關於銀止川的那枚。

“與你無關。”

西淮冷然地瞥過他一眼,將玉牌隱於衣擺之後,徑自轉身離去。

薛披瑞那副突然討好恭敬起來的面孔落了個空,他想急忙忙站起來再追上去,但是西淮冷淡漠然的背影又再清楚不過地表達了拒絕。

良久,他不尷不尬地站在廳堂裏,搓了搓臉。又看向西淮留下的那兩張信箋,露出一副苦惱、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為難表情。

解決完盛泱的問題之後,剩下的,就是銀止川的迷夢草之毒了。

三日前西淮提出以花辭樹最看重的女子——唐燒雪的訊息,換取迷夢草的解藥。花辭樹卻並未一口答應下來。

他顧忌著和燕啟的契約,擔心銀止川會在顧雪都攻破星野之都的時候從中作梗。

那麽,要怎麽才能讓他放心呢?

看著面前逐漸清晰起來的隱秘客棧,西淮再次攥緊了手心。

“請進,西淮公子。”

訓練有素的刺客們已經打開了客棧大門,恭敬地迎請著他。

在木門之後,是依然傾盡人城、但殘缺破敗的花辭樹。

他端坐在那裏,只不過,這一次他身後守護著的不是那名沉默的黑衣劍客。而是一粉一白兩名少年。

他們看上去都清艷文秀,眉目端正,甚至像世家出身的名門公子。

但是西淮知道,那談吐優雅的表象之下,大抵是冷戾至極的尖刃和白骨。

——這就是花辭樹座下最負盛名、中陸人人聞風喪膽的“漠北雙刃”。

——蓮生和冷四春。

“你所說的條件,我答應了。”

一開口,花辭樹便拋出石破天驚之語。

西淮心裏微微打了個突,乍然不可置信地擡起了眼——他沒想到花辭樹會答應的這樣痛快。

但是桌後的殘疾領主偏生再平淡不過,甚至微微彎起了唇,笑起來,問道:

“怎麽,很意外是麽?……但是,倘若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麽,便會知道,在這世上,能夠叫我留戀的東西已經太少了。能找回她,沒有什麽是舍不下的。”

西淮稍稍笑了一下,沒有什麽與花辭樹閑聊的興趣,坦然徑直問道:

“那麽,解藥呢。”

他示意花辭樹快將東西交出來,不必說些無所謂的閑話。將交易做完,他便要離開。

然而花辭樹卻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偏了偏頭,打量著西淮,問道:“且等一等,不要心急。”

“我對你,心中還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麽,要救一個血仇之子呢?……倘若是我,不,就是我,我至今所做一切,毀掉盛泱,也都是因為心中的恨啊。你對姓銀的那小子,難道沒有恨嗎?”

西淮喉頭微微滾動,纖長的睫毛極輕微地一顫:

“他救過我。”

花辭樹眯了眯眼,西淮接著說道:“在我中蛇毒的時候……被你們視為棄子,無人關心生死的時候。是他一口一口,替我吮出了毒素。”

“……”

“滄瀾之事,是他父兄所為。與他無關。”

西淮擡起了眼:“我不想欠他的。”

“噢,那麽你寧可他欠你的嗎?”

“……我們已經結束了。”

西淮沉默了許久,低啞地,輕輕地說道。

無所謂誰虧欠誰更多一點,他們之間,早已經是一筆爛賬。

——或許這才是上蒼的天意吧,他們就是要互相虧欠,互相辜負,藕斷絲連,直到這一生都無法將彼此遺忘。

“逐顏,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

稍時,上京的領主不期然地微笑了起來。他像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物一般,彎起了唇,說道:“那麽,讓我們來試驗一下吧。一個人在知曉彼此終將告別的時候,能夠為對方付出到什麽地步。”

他從袖中掏出兩包看不出什麽區別的粉末,以蒼白秀氣的手指排開:

“這兩樣藥粉中,有一樣是迷夢草的解藥;另一樣是迷夢草。你吃下有毒的那一個,將性命押在我手裏,再拿著解藥去救銀止川。倘若他真的不在燕啟與盛泱的紛爭中插手,星野之都城破那一日,我親手為你解你的毒。……否則,你、恐怕就要替銀止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