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頁)
寶栗是不耐煩這些事的,她對新皇說:“你們討論不下來,我就先去尋爹爹啦。”
新皇不再耽擱,把不願意北歸的人撇在臨安,率著其余人啟程北上。
從臨安到燕京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一路上卻沒有人喊苦喊累,每個人都想去看看燕京長什麽樣。
他們只聽家中的長輩念叨過,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當真能親自去燕雲看一看。
現在,他們要定都燕京了!
到時候新皇親自坐鎮燕京,何愁滅不了金國余黨?
每個人都摩拳擦掌,一直只想要快一些抵達燕京。
到快渡江的時候,有人給新皇引薦了一位年近六旬的女子,說她拉著一車《金石錄》,希望能跟著禦駕一起北歸。
聽聞這位奇女子年輕時便是有名的才女,新皇派人與寶栗說了一聲,兩人親自去見了對方。
寶栗一路上已經讀過底下人獻上的《聲聲慢》《如夢令》《一剪梅》等等詞作,只覺每一首都文氣外溢,好得不得了。只不過到了這位奇女子面前,寶栗張口便問:“你便是那寫出‘生當為人傑,死當為鬼雄’的易安居士嗎?”
易安居士謙道:“閑時所作,不值一提。”
易安居士雖已年過半百,得知可以北歸之後心情卻明快得很,笑容也回到了她的臉上。
渡江之後,易安居士便與寶栗說起自己故鄉在東山那一帶,就是孔子說“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那個東山。不過她很早就去汴京了,與父兄他們在汴京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寶栗拍掌笑道:“我知道,就是‘卻把青梅嗅’和‘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的時候嗎?”
易安居士聽寶栗說起當年的詞作,搖著頭說道:“都是早年之作,如今看來都粗淺得很,不想殿下竟都記得。”
寶栗道:“不必喊我殿下,叫我寶兒就好啦,大家都這麽喊我的。”
一行人抵達濟南府的時候,寶栗見一處宅邸隱隱有文氣升騰,便微服去那戶人家做客。
那戶人家正好給孩子辦抓周禮,寶栗打聽了一下,得知這家人姓辛,要抓周的孩子名棄疾,一聽就知道父母希望他一生平安、無病無恙。
可憐天下父母心呀!
寶栗還沒見過人抓周,想要添點彩頭,身上卻沒有趁手的東西,只好睜圓了眼睛看看這辛家小子會抓什麽。
結果這小孩把筆抓了,又把木劍也抓了。
有人喝彩道:“文武雙全,文武雙全!”
寶栗也覺得有趣,跟著向主人家說起了吉祥話,並給主人家進了筆喜錢才離去。
人間的習俗可真是有趣,以後她要是有孩子的話,也要給孩子辦個抓周宴!
寶栗記下了此事,溜達回去與大隊伍會合。
他們離燕京越來越近了。
他們離燕京還差一小段路的時候,已有百姓夾到相迎。
等他們真正到了燕京城門前,嶽將軍正披甲立於城門外恭迎聖駕。
新皇先下了車,接著才側身讓寶栗下來。
寶栗並不覺得坐皇輿有什麽了不得的事,與新皇並肩走向嶽將軍。
眾將領瞧清與新皇走在一起的少女是誰之後,看向嶽將軍的目光都有些微妙:嶽將軍表現得對新皇並不了解,結果竟是要做新皇嶽丈了嗎?
等得知寶栗竟成了異姓公主,眾將領又是一驚:居然不是嶽丈,而是要封異姓王嗎?大宋立朝這麽多年,也沒出過幾個異姓王啊!
君臣頭一回見面,哪怕心中有滿腹狐疑,眾人也沒好直接發問,只能先把禦駕迎入燕京再說。
嶽將軍壓下滿心震驚與疑惑,恭敬地詢問新皇:“太上皇不曾北上?”
新皇道:“太上皇不願北上。”
嶽將軍沒再多說。
他準備等走完君臣相會的程序,再和自己女兒細談。
新皇知曉他們父女許久未見,肯定有許多話要說,論功行賞之後便放他們歸家好好說話。
寶栗也沒有隱瞞,把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爹。
嶽將軍聽後一陣沉默。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他是不可能做出來的,換了旁人也絕無可能做成功。偏他這個女兒就是與旁人不一樣,她不僅敢想敢做,而且竟給她做成了!
“那支新師,便是你的‘寶家軍’嗎?”
“對啊。”寶栗坦然承認。
嶽將軍終於明白自己調遣那支精銳時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女兒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可不就該覺得熟悉嗎?
朝廷遷都燕京之後,北地百廢待興。
金人緩過勁後又不斷騷擾燕京。
燕京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都城選擇,不過正因為新皇這破釜沉舟的決定,舉國上下都決定誓死捍衛燕京。
本來鮮少人願意到苦寒的北地定居,如今不少自覺挽得動弓的人都拖家帶口奔赴燕京,發誓絕不叫金人有機會再奪走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