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表白

倆人雙雙離開酒會,顧引攙扶著喝醉的蕭縱拐過長廊,進入了電梯。

電梯廂光鑒的四壁照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蕭縱不知是真喝醉還是假喝醉,全程一句話都沒說,但明顯能感覺出他心情不太好。

電梯上升發出細微的運作聲,廂內氣氛十分壓抑。

顧引像做錯事的孩子那樣,規規矩矩地站在蕭縱面前。

蕭縱突然開口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顧引輕輕“嗯”了一聲。

倆人間的氛圍又尷尬起來。

小秘書垂著眼在想什麽,蕭縱不知道,反正就兩種可能,要麽被剛才的場面嚇著了,要麽就是還記著自己說不帶他出來的話。

是不是說得重了?

在公眾認知裏,這種高級場所裏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不容易出事,殊不知當有些人手握特權時,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都敢幹肮臟事。

顧引沒來過這種場合,戒備心弱也是人之常情。

要不要安慰他兩句?

不要。

他是上司,怎麽能這麽沒原則。

第一次出來就冒冒失失,又是喝酒又是不懂拒絕,一會兒沒注意居然還跟葉雨濛兩個人聊起來了。

簡直是在蕭縱的雷點上蹦迪。

不哄,必須讓他好好反省自己錯哪兒了!

倆人都不說話,顯得有些僵持,好在電梯“叮”的一聲,顯示樓層到了。

會議主辦方事先安排了酒店的總統套房。

電梯門向兩側打開,保鏢副隊長劉建已經帶人守在套房外。

蕭縱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西裝下擺,徑自走出了電梯,完全不像喝多的樣子。

劉建上前道:“二少,我們裏外仔細查看過了,一切正常。”說完還看了顧引一眼,表情跟挑釁似的。

“辛苦了。”

蕭縱說完就進了房間。

厚重的雕花木門“哢嗒”一聲關上。

一般來說,總裁助理可以住套房次臥,魏勉平時就是這待遇,但蕭縱不知出於避嫌還是什麽原因,讓主辦方單獨給顧引安排了房間。

想爬老板的床哪有這麽容易的。

劉建臉上充滿嘲諷。

顧引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並沒有把目光投向他。

過了一會兒,他又乘坐電梯下樓。

**

蕭縱到得晚,會場上沒怎麽吃東西就開始喝酒,此時胃裏有點難受。

他關上門後身體靠在門板上,好一會兒才懶懶地走向浴室。

套房裏的感應燈亮起又被他手動關掉,他邊走邊解扣子和領帶,經過落地全身鏡時停下來看了一眼。

鏡子內的人有一雙典型的桃花眼,眼型狹長深邃,內眼角尖並且較為內陷,而眼尾微微上挑。

據說桃花眼是風流的含義,聯邦星際的代表人物就是蕭斯年。

但蕭縱身上卻沒有那股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的氣質,相反他帶著一點內斂的書卷氣。

人都是會變的。

花灑裏的熱水落下,浴室裏充斥的蒸汽很好地緩解了緊繃的肌肉。

朦朧的白霧仿佛覆蓋在記憶上,蕭縱透過霧氣回想起剛出國讀書的那幾年。

為躲避狗仔隊無時不刻的偷拍,蕭縱十歲就被送到其他國區讀書。

蕭衍派了管家和傭人照顧他,可對蕭縱來說新鮮感很快就消失,國外的生活還及不上家裏的萬分之一。

老爺子狠心,把他扔出國後一次也沒來看過,蕭縱思念家人,只能每周通過衛星電話聯系。

當時他覺得爺爺和母親是因為忙於事業才沒空管他,於是某天上網時沒忍住,就在搜索框敲下了“蕭氏恒華”四個字。

如同開啟潘多拉魔盒,有關於蕭斯年的消息如同雪花般紛沓而至,迅速占據了他的大腦。

網上評論非常兩極化,幾乎完全摧毀他心目中父親優秀偉岸的形象。

盡管他對蕭斯年本來就沒多少印象。

認識葉雨濛是在十二歲那年。

那一年,葉雨濛到“設計之都”布雷斯頓參加設計繪畫暑期夏令營,就在蕭縱住處附近的學校。

之後每一個暑假,葉雨濛都會出國集訓。

青梅竹馬,知慕少艾。

葉雨濛溫潤的性格,緩解了Alpha分化期時那種令人無所適從的焦躁。

即使後來倆人分開,蕭縱私心還是只願意記得美好的那一面。

然而八年過去,竹馬褪掉了天然去雕飾的溫和,留下的更多是經過精心包裝後的氣質。

熱氣將整間浴室蒸得霧靄朦朧,蕭縱似乎真的喝得有點多,胃裏翻攪得難受,喉嚨也發緊,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著咽喉。

當年有多欣賞葉雨濛,剛才就有多失望。

他口口聲聲說改變,這就是改變後的樣子。

蕭縱把花灑關掉,從淋浴間裏走出來,擦幹身體後換上了浴袍。

低頭系帶子時他心想:其實年紀也不算小了,難道真像魏勉,以後看病都只能請假一個人去醫院?